满朝文武亦是面色不虞。
忽然有人道:“酒是粮食酿就,许多谷子才能酿出一瓶酒,这酒背后是多少农人面朝黄土的辛劳。”
是金娘子。
诸人都瞧过去。
她慢条斯理:“官家仁厚,不以前朝不吉之人碰过便舍弃,反而因珍惜百姓汗水而留下前朝余孽,这般仁厚是江山社稷之福。”
都说这位金娘子出自民间,没想到如此聪颖。
席间诸人都刹那听懂了其中的弯弯绕,纷纷举杯:“官家宽厚,是江山之福。”
朔绛也举杯安抚诸人。
他放下酒杯时,眼神划过金枝那边。
金枝一对眼睛满是笑意盯着他。
朔绛唇角微勾。
不知为何,他喜欢看她出言维护他的样子。
满室平和,似乎适才的波折不过是个小插曲。
昭平帝姬忽得出声:“金娘子这般聪明,也不知家父是哪位?”
她虽然面带笑容,可是眼神有遮掩不住的恶毒,
像是一条毒蛇正盯着自己,
金枝背上一寒。
朔绛面上镇定,手指却动了动,他要出口回答。
金枝先答:“说来惭愧,我爹死了,我娘带着我改嫁了他人。”
“哦,看来金娘子不知生父是谁了。”
昭平一脸惋惜,“不曾想其中有这等身世,是我唐突,想请金娘子与我喝上一杯,以示赔罪。”
金枝自然而然端起酒杯。
昭平忽然淡淡道:“还请金娘子赎我左手持杯,我自幼便是左撇子,只因着我家族上下诸人都如此。”
她唇角浮现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喜一样大声道:“啊,原来金娘子也是左手持杯呢!”
诸人忽得都看向金枝的左手。
金枝本来就是左撇子,此时正用左手端着酒杯。
大家都嘀咕起来,昭平这话是什么意思?
怎的挑衅不成又改为攀附了?
金枝笑得面不改色,她将酒喝了下去:“天下惯用左手的人何其多,你不必多虑。”
昭平也爽快将酒喝了下去,又笑:“我瞧着金娘子便觉有缘分,我叔父福王当年在民间遗失了一个孩子,算年龄与金娘子差不多大呢。您瞧我们俩长相是不是颇多相似之处?”
她意味深长瞧着金枝。
金枝瞳孔猛地放大,原来昭平知道她的身世么?
朔绛也攥紧了酒杯,事涉金枝登时让他失去了往日的镇定。
唯有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再回想一遍,所有相关文书皆被他下令销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