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绛心里思忖再三,到底还是开了口:“我适才,在那殿里杀了昭平。”
“啊?!”金枝停止了手里的动作,瞪大了眼睛。
一瞬间朔绛便像堕入了无边深渊。
他又自暴自弃想:就应当让金枝看看真正的自己怎么凶神恶煞,怎么赶尽杀绝,如修罗般手上沾满血迹。
他心提了起来,已经等着最后的审判。
谁知金枝下一刻便一脸义愤填膺:
“她手里死去的那些宫娥内侍肯定很感激官家。”
“一定是她太过分了,官家这么好的君子,怎么会随便就杀人呢。”
“官家已经待她百般忍让了!她还要闹事!”
念叨来念叨去,好像朔绛一个手握重兵帝王会被个手无寸铁的妇人欺侮一样。
朔绛失笑。
金枝奇怪:“你笑什么?”
朔绛轻轻笑:“人都说心是偏的,我不信,我现在信了。”
金枝还要问,却被朔绛反手抱到了怀里。
他埋首在她颈弯,像是贪婪从她身上汲取着力量,
真爱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是罗刹,你也会觉得他最可怜最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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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绛山带金枝来了清易山上游玩,
清易山山清水秀风景秀丽,金枝目不暇接。
她的精神已经好多了。
她在前殿烧香。
朔绛进了后殿,与高人交谈。
他一身玄色宽袍,毫无任何富贵气,满身的书卷气:
“先生,我此行来是为着一事:可否将一人的罪业背到自己头上?”
那位高人眼皮抬起:“弑父是五无间业之罪,是大罪,应堕恶道。”
他似乎知道朔绛要来做什么。
朔绛一顿,随后问:“若是弑杀的这个父亲作恶多端,也不可减轻罪行么?”
高人不答。
朔绛笑:“既然您知道我的来历朕便不瞒着了,朕此行要写一份替业文牒供在佛前,背负一人的罪孽。”
高人淡淡道:“官家,这事可经不得说嘴。”
“无妨。”朔绛的眼中一派清明,“只要那人生生世世平安喜乐便是。”
换我为她在地狱业火中煎熬,岁岁年年亦能甘之若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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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后金枝还在遗憾:“这里风景真好,若能再多待几天就好了。”
朔绛温和笑:“枝枝是不是忘了我们还要进京成婚?”
他神色有些郑重,似乎适才做了什么大事。
朔绛沉静立在堂前。
松柏之影从他额角照过,
春天清风从他衣角拂过,
他亦如一棵参天松柏,平静而坦然。
那感觉让金枝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