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页(2 / 2)

    跟着她的一帮人跟着瞎起哄,言恣白的名字渐渐便叫开了。

    “恣白,边关苦不苦?”宣明珠喝着酒问。

    言淮点点头,复又摇头:“冷月亮照着荒城堞,万里一片静,感觉那漫夜要捱不过去的时候,是苦的。一低头,见心窝里头装着人,又甜又暖和,便又不觉苦了。”

    宣明珠静了半晌,兀自笑说:“好不容易回来,英国公夫妇悬挂多年的心终于可放一放,你也该收收心,娶个妻子成家继业。”

    言淮正准备为阿姐倒酒的动作僵住。

    她都知道。

    知道当年他得知她要成亲,大闹过一场后跑去南疆是为了什么。

    言淮从来无事瞒她,那年他十四岁,对着宣明珠信誓旦旦:“阿姐莫要嫁别人,天下无人如恣白对你好,求阿姐再等我三年,只要三年,恣白娶你!”

    可阿姐只是揉揉他的头,笑他小孩子。

    言淮忽然伸手攥住那根玉指,像怕一件宝贝从眼前丢了,麝着酒气的唇鼻凑近那张日也想夜也想的容颜。

    眼底暗潮奔涌。

    “阿姐,我回来了。我也长大了。”

    宣明珠闻听心叹:可阿姐快要死了。

    少年人的心声最是诚挚动人,她听了,不是不感动的。然而她一直将小淮儿当作弟弟,断无耽误他的道理。

    笑一笑,将手抽回,拨开那颗鬓发散落的脑袋瓜,反手头朝下按在梨木案上,“你醉了。”

    “哈哈哈,平南将军这酒量大大退步了啊!”

    冯真没心没肺地嚷嚷,席间又一片欢笑。

    *

    此刻,长公主府内一片冷清。

    正房没有点灯,一片孤孑的影,站在黢黑的屋子里。

    他指尖轻轻抚过梳妆台的棱角,不必灯光也知,上面雕刻的是喜鹊梅花纹。

    她的妆镜,是红梅双鹤连珠纹的。

    她的发钗,是宝珠镂金簪梅钗。

    她惯常用的杯盏盥盂,皆用冰梅绕枝青花的。

    连床头的小桌屏,绣的也是松梅白鹤图。

    所以梅鹤庭一直以为宣明珠极为喜爱梅花。

    原来不是,她只是,极为喜爱他。

    方才他回府找到崔嬷嬷,想问老人家关于宣明珠更多的喜好。

    崔嬷嬷没说,却当着他的面掉了泪。

    她道:“奴婢自从跟随殿下出阁后,便一直等着驸马问这句话,没想到会等七年之久。如今,无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