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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略思几许,宣明珠便将宝鸦留在了她父亲身边,行若无事地告诉小姑娘和爹爹先逛一会儿。

    转身前,却给梅鹤庭留了句话:

    “方才我对柳郎君说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世人总以为得不到的是最好,可你既然已得过一遭,而复失,又何必再执着于复得。

    若两心自在,我何妨与你坐下同饮一场酒,就如萍水相逢一般,好过一次次回避,欲盖弥彰,彼此乖张。

    只要,你能放下。

    ……

    父女俩在松下目送宣明珠向后阁去,小的乖巧,那大人比小人儿更为驯默。

    宝鸦直到瞧不见阿娘的背影了,始抬脸问:“女儿有一事不明,阿爹和阿娘往日皆不佞佛,为何今日都来拜佛啦?”

    混着沉檀香的风吹动她稚鸦色的鬓角,腕上的三角平安符随风翩跹,平息后又坠入袖间。

    梅鹤庭侧身挡住风口,视线落在小姑娘臂腕处。

    “阿爹不见佛祖,是来拜菩萨的。”

    *

    却说宣明珠携婢子沿莲花石径转过正殿,毗卢阁畔,入眼便见一片槿篱修竹,隔绝了前殿的喧嚣,好一处清净所在。

    更喜人的是,这里无丝毫宣明珠不喜的佛香味,尚未走近,先闻到一阵熟悉的茶香。

    她眼窝微热,不觉加快脚步,僧寮前的天然青石矶旁,正有一人素手烹茶,风容宁止,宛如紫莲座上宾。

    宣明珠见了,心神微失。

    当年她便很不理解,更不赞同九皇叔剃度出家,好端端的意气肆流九亲王,为何要与青灯黄卷相伴余生?

    他入寺后,她还来找过他许多次,甚至带着人来闹过一场,要从佛祖手里抢回人,可九叔始终避而不见。

    这么多年过去了,眼前僧人,不复鲜衣怒马,只有一件海青袍,外罩水田袈衣,黑白两色,清静和寂。

    僧人侧目,冰蓝琉璃色的眸子逡过她双眼,落在那颗朱砂痣上。

    四目相对,宣明珠一刹笑起来。

    这双风流绝轨的眼,除了她九叔谁还配有,不是她九叔还能是谁。

    她上前敛衽见拜:“九皇叔万福金安!”

    法染寂静的目光落在女子身上,昔日少女,梳起了妇人青丝髻。

    任由她行过宫礼,开口道:“过来。”

    他身边的石杌上铺有一张什锦绸垫,像是早已等着她来。

    宣明珠揽袖落坐,此时已将对梅鹤庭的多管闲事置之度外,心中只有重逢的欢喜,“九叔,你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