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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收敛视线:“臣见过大长公主殿下,此日特来拜贺。”

    似这样怀里抱个娃儿见礼的还是头一回见,他没法行礼,便不伦不类地颔首致意。眉目低敛的风情,勾勒出一道清嘉紧实的下颔轮廓。

    梅长生说话间不忘将宝鸦抱得紧实些,露出一点得体的淡笑,“不妨的,臣抱得动。”

    宣明珠不赞同地皱起眉。

    她知道梅长生手臂上有伤,哪怕将养了几日,也经不起这小沉坨子的重量。

    男人宠闺女,她见得多了,只是手上都伤了,还逞强做什么。大晋还从没出过写字手打飐儿的当朝座师呢,到时候真落下毛病,看他妨事不妨事。

    梅鹤庭曜黑的眸光轻熠,唇角凑到宝鸦耳边,“阿娘生气了,怎么办?”

    宝鸦笑嘻嘻爬下来,走去牵住母亲的手轻轻晃啊晃,她有经验,这么着一晃呀,准保就把阿娘的脾气晃没啦。

    宣明珠失笑点她的小鼻头,转身入殿,梅长生顺势负袖跟上,半扈半随地跟在她身后。

    阖家齐整的亲昵之态,仿佛一如从前。

    然而谁都知道,终究是不同了的,宣明珠当前走着,偶尔问几句话,皆是关于乡试开科的事宜,梅长生一一应答。

    宝鸦左手被母亲牵着,右手向后勾着父亲,忽然吸着小鼻子道,“阿爹身上好香啊。”

    两人的对话被打断,梅长生脚步微顿,随即解下玉带上的七宝香囊,弯身系在宝鸦襟前的纽扣上,“给宝鸦戴。”

    梅宝鸦不是馋这个香囊,得了之后依旧矜着眉毛。

    她只以为这香是荷包自带的,可阿爹没了香囊,身上依旧有一片沈郁不散的香料味道。

    从前阿耶身上那片熟悉的松雪味,她闻不到了。

    “从前不见你佩香。”宣明珠侧身等着他们的功夫,随口道出一句。

    梅长生默了默,有些赧颜地抿了下唇,“某不精通香道,随意用之,不晓得好不好。”

    “十里香,配龙涎金,”宣明珠轻吸一鼻子,辨别了出来,“很别致啊。”

    她目光坦然地打量向梅鹤庭,从前除玉之外不佩装饰的腰带上,如今佩齐了蹀躞七事与显赫的紫金鱼带,从前不喜熏香,如今也生出自己配香的闲情雅思。

    麒麟之趾,振振公子,这样的世家风范,其实很般配他。

    嗯,也比从前爱笑了。

    他们分开真是一件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不再束缚彼此,各自活出新的自己。

    宣明珠心境开阔起来,过去的心结也能放在眼下打趣了:“你今年入主秋闱座师,翻过年,上京春闱的主考官陛下也有意为你留一席之地。到时梅卿便是我朝最年轻的座主了,如何,还是不愿入内阁?”

    梅长生目光微动。

    入内阁意味着失去什么,他再清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