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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爹爹回来,便带宝鸦骑大脖去逛夜市,买许多许多的志异话本,讲许多许多故事给你听,拉不拉勾?”

    一滴眼泪终于砸在玻璃纸上,溅开细碎的水花,宝鸦随即凶狠地抹了把脸,搂住梅长生的脖子含含糊糊撒娇,“那爹爹得快点回来,不许耍赖,赖皮的话我就不高兴了!”

    梅长生点头说好,任姑娘搂了自己一会儿,出门离开雏凤小院。

    一走出月洞门,男人的广袖顿时失了重量般抵在墙上,他用那面粉墙撑住自己,捂住左胸大口喘息。

    前一刻温润有致的脸孔刹那扭曲,失血成煞白的颜色。

    “……可是梅大人么?您,无事吧?”

    背后突然响起一道犹疑的声音。

    梅长生听了出来,是这院里的女使云荆,咬牙静止一瞬。

    人人皆以为锥心之痛是彻骨,那么如果到了连痛都不许表露时,又是怎样一种生受的滋味?

    痛无可痛罢了。

    等梅长生再度直起脊背,面色已恢复如常,他转过身,露出一点孱白的微笑:

    “许是方才走得急,被日影晃了下子,无妨。姑娘去照顾小姐吧。”

    云荆愣愣瞧着梅大人步履从容地走了出去。

    毕竟在此生活过七年,公主惯常去哪里消暑,梅长生很清楚,有哪条小径可以避开人通往那个花厅,他也清楚。

    至于厨房里当差的有哪些人员,谁负责看火,谁负责熬药,他更能查得一清二楚。

    掌握了这些,人不知鬼不觉地安排一个自己的人进去,在煎好的药汤中加一份药引,便难不倒曾经的大理少卿。

    尤其在这样人来人往参赴宴会的时分。

    “殿下,该用药了。”

    花厅中,泓儿将小厨房送进的红木葵花捧盒接进来,打开盖子,将一碗药端到宣明珠跟前。

    厅外一箭地远,梅长生身姿隐在一棵枝条繁密的迎春花树后。

    这是个利于隐蔽的位置,可以觇见花厅中的景象,花厅里却轻易注意不到这头,还是他与宝鸦捉迷藏时偶然间发现的藏身宝地。

    一整道人影皆融入漆黑谧静的树影里,人是弱隐的,连呼吸都比不过头顶鸣声旺盛的蝉,一下轻一下浊地喘。

    目光只是一瞬不瞬地凝视花厅里的动静。

    他只消亲眼看见她喝下这碗药,便可安心回汝州,待到十日后,再秘密折返回京,为她奉上第二剂救命的药。

    昨夜姜瑾为他刺心取血时,失了态,双眼猩红说他疯了,明知万无一失的事,放着要命的伤口不养,非要来亲自走这一遭。

    ——他没疯,且无比清醒。唯有眼见,才能为实,他容不得她的身体再出一丝一毫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