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页(1 / 2)

法染来送她一程。

    梅长生自鞍上居高回眸,那立在青灰阙墙下的僧人高华不染,一双蓝眸平和依旧,遥遥望他淡笑。

    梅长生本能地眯起眼,随即,放松手指下的缰辔,回以淡笑,用口型作了两个字:多谢。

    多谢你聪明反被聪明误,帮我创造与公主相处的机会。

    你想让我离宝山,我便连宝山一同搬走,你奈我何。

    “阿弥陀佛。”法染不知有无看清他的示意,澹然合掌念偈,神情中没有了那天夜里的云诡妖冶,又如那不可侵犯的莲花座上仙。

    这厢宣明珠听禀,掀帘看见九叔,下了车走来。法染与她淡淡叙别,目光落在宣明珠空荡荡的腕上,容止一瞬,侧头在她耳畔说了几句话。

    见宣明珠红了耳廓,法染收声微笑,转身回行。

    来得飘渺,去得玄妙。

    二人离得远,梅长生听不见他们说什么,等宣明珠回车上,欲问,又找不着合适的借口。

    法染此日现身,在梅长生的意料之外。他不惧法染,但那种无形的威胁还是令他如芒在背。

    一行很快出了京城,梅豫在车里陪着宝鸦翻花绳玩儿,一脸嫌弃也不耽误他手底下花样频出,赚得小妹一声声惊叹。梅珩坐在车窗边的位置,向父亲那里看了一眼,转头自然而然地与母亲闲聊:

    “方才法染国师与母亲说些什么?”

    “没有要紧的,左不过是祝咱们一路顺风。”

    宣明珠抬手捏了捏耳垂,吱唔过去,忽想起来一句话,在行进的马车中掀帘对梅长生道:

    “方才九叔提起,说上回与梅大人相谈甚欢,他还为你备了份礼物。这,是何意?”

    梅鹤庭同她一样都是远佛的,他何时与九叔有这样深的交集了?

    再说,她不大能想象得出,以梅鹤庭的性情,有生之年还会与人“相谈甚欢”。

    梅长生的心沉了一下子,什么礼物,怕不是烫手的山芋。

    一时想不明,他索性撂下思绪,兵来水来,无非是将挡土掩。那件颀长的披风垂坠在蟒缎障泥上,勾勒出男子的一派翩翩风度,“那臣先行谢过大师了。”

    话风温和一转,“逆风有沙,殿下当心迷眼,且放下帘吧。”

    宣明珠闻言,心里头有些怪异。

    这话让她忆起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随他南下省亲时的场景。

    那是在成亲一年多的时候,也是个秋天,行的也是水路。因她途上贪看风景,被风沙迷了眼,用水清洗半晌也揉弄不出,最终还是他近前,低头用舌尖为她舔出。

    过后,她磨红的是眼睛,梅鹤庭却从脖颈子到耳根子全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