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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台下,宣明珠素衣倚榻,手中是给梅豫打成一半的玉穗子,忽放手一撂,叹口气。

    忽听一道清泠泠的嗓音问:“殿下何以叹息?”

    她循声抬头,玄氅颀颀的男子踏着灯影走进来。

    在外奔波了一日,他面上略带疲色,目光落在她面上,立即矍熠起来。

    她没想到这么晚了他还会绕远过来。

    而且如今梅鹤庭进门,都不用通传了,宣明珠又叹一声。

    她叹气,自然因为一想到她现下与梅鹤庭的关系,亲不亲疏不疏的,总觉有几分梳理不清。

    另一层,她也是被言淮连去南疆这么大事都瞒着自己,给吓得后怕了,正好见了他,便道:“我有一句话问大人,除了密室中你说的那些,可还有别的事瞒我?你也知,我不喜糊里糊涂的。”

    梅鹤庭闻言睫影微霎,斗篷下的手指蜷曲了一下。

    阑珊灯火里,他慢慢解下披风挂上衣桁,含笑走到宣明珠身边,隔着一拳距离,蹲身仰头看她。

    “殿下要夜审我吗,就算下狱还得给人一顿牢饭不是,长生从亭午忙到这时,又骑了半时辰的马出城过来,水米未沾牙。殿下,长生饿了。”

    他学会示软了,放下男人那套膝下有黄金,流血不流泪的瞎硬挺,一对墨玉琉璃眼珠子如同裹了层稠蜜似的,几乎黏在她身上。

    宣明珠脸热,伸出一根手指,用半枚指头尖抵开他肩膀,样子嫌弃。

    “说了几回,说话便说话,别这么着……大人这是转移话头还是怎的?”

    “真饿啦。”他揪住那根手指,轻摇,“殿下先赏我顿饭吧。”

    第83章 不许反悔

    其实也不是饿,是累,和为官的产绸的蓄田的各路官商们打交道,心累。梅长生眉宇间却盛着温润的安和,如风化尘,不将外头的半点烦难带回家里。

    一点酥意窜上宣明珠的指尖。

    他是从冷风天里回来的,霜凉的皮肤带有别样质感,清晰昭示着有另一人闯入了她的界线内。

    宣明珠缩了下手,端不出苛下的架子了,扬眉问他想吃什么。

    “龙须面。”梅长生说,“听说殿下会亲自下这种面,不过长生无德无能,不敢劳动殿下,有一碗厨下做的便知足了。”

    他话里抹角带拐弯,宣明珠还是听明白了,一时哭笑不得,“人家过生辰,你也过生辰?”

    再者,哄小淮儿的笑谈罢了,她从小到大,几时亲自给人下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