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鸦两只手臂环住娘亲柔软的绒领,脸蛋蹭蹭她,声哽如咽:“阿娘。”
“宝鸦不怕,看,阿娘身上一点事都没有。”
宣明珠大张双臂让闺女瞧,冲她眨着眼悄声道:“阿娘还猎了几头山彘哩,回头给宝鸦讲一讲,可厉害了,宝鸦要不要听?”
宝鸦抹掉眼泪点头说要,龇起小豁牙夸阿娘真棒。宣明珠摸摸她的小脸,让她去陪着祖母。
宝鸦看看娘亲,又看了一眼远处的父亲,一步三回头地去了。
另一厢走入正院里的梅父,回望身后明灭的火光,忽问了姜瑾一句,“他是如何得知公主所在的?”
姜瑾愣了下,挠头回答:“公子说是……梦到的,阿瑾也不知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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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皆散,她背对他起身,从鹔鹴裘中伸出一只手接雪花,仰头看雪落园庭。
簌簌无声的凉意,旋落后,又很快被灯亭的火把熔化。
她看雪,梅长生看她,那道背影哪怕隔着贵重臃然的裘衣,依旧让人怜惜单薄,“外头冷,去臣屋中好吗。”
单听语气,还是早上分别时那个温存不尽的男子。
宣明珠说好,二人进屋。屋中是黑的,梅长生解下白狐裘去找火折,走到书案旁顿了一步,随意挥袖将桌上的东西扫落,而后点灯。
屋子里所有的槃台绢灯,他一盏一盏皆点亮,如通白昼。
他又垂眸给她倒姜茶,请她暖暖身子。
宣明珠默然坐在他对面,看着那盏冒着热气和辛气的茶,心想定是很温暖。手指贪恋地去够,没够着,停在冰冷的桌木边缘。
“那日你说,”她经历了一日风波,此时的眼神却很平和,“如果日后我对你有所疑虑,给你一个当面解释的机会,不要轻易下定论。我当时答应了。”
“是以我这一路并不多想,并不多疑,等着听你说。”宣明珠目光澄湛地看向他,“但,我只想听真话。”
“所以,你告诉我,为何我在梦中对你说我在哪里,你便能丝毫不差地找来?”
注视这样冷静的她,梅长生心尖刺了一刺。他没想过瞒一辈子,但在他有把握她不会离他而去前,是不能吐露的,尤其现在,他们之间才刚刚有了转机,更非揭旧账的时候。
可所有计划,都抵不过突来的变故和她的聪明通透。
是马脚总会露出。
她想听一句真话。
又怎么舍得拿假话来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