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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她欲往梯口去,法染向前一步,神情慈悲如佛:“才上来,便要下去吗,为何不看风景?你可知,我年少亦曾这般带你母亲登这楼,此楼虽北,可以南望。”

    宝鸦的睫梢微微扑闪,前路被他高大的身躯挡住,她伶仃仃地后退两步。

    “白嬷嬷……”

    “她听不见的。”法染微笑注视她眉间的红朱砂,“怎么了?有事可与我说。”

    “没、没什么。”一瞬而已,宝鸦放开攥紧的掌心,挠挠自己的发揪仰面甜笑,“只是我想,风景都不如九姥爷你好看。九姥爷还记不记得呀,第一次见面,你便让我摸你的头哩,今日阿娘不在,宝鸦还想再摸一回,可以吗?”

    法染凝视眼前这张玉雪玲珑的小脸,半晌,像上一次那样,拢裟衣在她面前俯首低头,“好啊。”

    宝鸦听了,鼻翼两侧微微舒张,嘴角挂着笑,一步步往前。

    法染低头看着眼帘中那双不断靠近的掐金红香鹿皮靴:“不过……”

    宝鸦倏尔顿住脚步。

    法染抬眼,蓝眸妖冶:“先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罢。”

    听到这句话,宝鸦藏到背后的右手警惕地紧了一紧。

    ——大和尚的脖颈离得她很近,如果……

    她紧紧盯着对面,盘算半晌,最终还是松开了手。天真无邪的向前一递,掌心中露出了一枚小东珠双股钗。

    宝鸦佯若无事地讨好笑道:“你瞧,这是今早阿娘给我选的钗子,好看吧?”

    法染也笑了,这孩子,以天真之色怀藏狠利之心,“不愧是她和他的女儿。”

    “是因为那盒糕点吗?”他问。

    宝鸦审慎地舔舔发干的唇角,那盒点心她一打开,便发现是自己最爱吃的饴然斋家的冰皮糕。之所以好吃,是因着他家的糖馅儿是用荤油和的。

    佛门不茹荤。

    他却说是寺里恰巧新做的。

    爹爹早便教过她,世上并无那么多巧合之事。

    樱粉色的斗篷被冷风吹得翻飞,宝鸦偏头向栏外看了一眼,高得令她眼晕。她干干地笑,脑海中飞快组织说辞:“宝鸦人小不懂事,往常听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出家人慈悲为怀……还有,我娘常常念叨着你咧,我娘说、说我家九叔最好了。”

    明知是假话,法染听到那两字,心头依旧燃起温暖的火光。

    她真是聪明,知道拿谁来做挡箭牌。

    法染改蹲为趺坐,以佛门法坐之相望着对面那姑娘的眉心,合掌呢喃:“小时候我常想,你长大该是什么样子,等你长大了,我又遗憾,再也不能回到与你亲密无间的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