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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长生明白她的意思,她生于皇家,是大晋最尊贵的女孩子,然而心底却只是向往着一段简单美好的感情。她活得热烈又纯粹,亦期待一个人,带给她热烈又纯粹的感情。

    他从前没能做到——往后,“我们也会那样好的。”

    顿了一下,那把郑重清徐的嗓音又纠正道:“不,为子不必不如父,我们会更好。”

    宣明珠将头向后抵在宽实的肩头,笑意皎皎复狡狡,“好啊,这句话下回我见着梅老爷,会帮你转告的。”

    “还是别,千万别。”梅长生连忙揪紧她的手指头,摇一摇,“殿下疼我,别让我挨家法。”

    青灯古佛下,宣明珠笑靥若景明春日里的桃花。

    这个人改了许多,唯独惧父,还是和从前一样。她想起一事问:“姜瑾说那日梅老爷将你背出祠堂,你醒后,父子闭门长谈了一日,梅老爷教了你什么?”

    梅长生回想起那日,恍如隔世的神情,默笑,“严冬不肃杀,何以见阳春。就这一句。”

    读书隐士的秉性,说话就是这样利索。他当时伤口疼得厉害,更疼是伤口下的那颗心,听到这句熟烂到百无一用的诗,梅长生只觉父亲是想往他伤口上撒把盐。

    分明说了等同没说。

    然而却也是凭着这句话,他硬是熬过了西蜀雪山的那场严寒,熬过回京以来的惴惴难安,熬到见阳春。

    一个熬字,底下那四点水,生生是一波一澜以心作楫捱过来的。

    宣明珠拿后脑蹭蹭他,“真就这一句?那怎么谈了一日。”

    梅长生失笑,望着头顶的藻井,“父亲说关门的时间越长,母亲越放心。”

    宣明珠也失笑,“还能这样啊。”

    “是啊,怎么还带这样的。”

    他们在她父亲为母亲建造的灯室里,一递一声谈论着他的父亲与母亲。曲折的长廊外,铜钟点点,曼青色的塔林间又簌然飏落下一场雪,沆砀出安谧如画的诗情。

    “你在想什么?”

    “在向岳父岳母保证,余生长生会照顾好他二老的掌上明珠。”

    过了一会儿。

    “你在想什么?”

    “唔,我想着阁老今日嘴也很甜。”

    “还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