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年,他卯足劲往上爬,终于能在朝堂上与她抗衡一二。
两人越是针锋相对,朝局便越是稳定,渐渐的,他才明白了长公主的用意。
在旁人眼中,他与长公主之间有化不开的冤仇,但只有他们彼此知道,一旦对方出事,另一方都会倾囊相助。
得知她挑中陆含章为驸马后,他心里竟然起了个荒唐的念头,同是状元,为何长公主看中陆含章,却对当年的自己嗤之以鼻。
之后长公主竟然直言,会看中陆含章,是因为他那张与自己有三分相似的脸……无论真心还是假意,这话都太过诛心。
那夜竹林中喝得酩酊大醉,便是止不住恼恨自己,不该对陆含章说那些挑唆之辞,令她婚事生变,成为京中笑料。
后又与她春宵一度,与其说是被强迫,不如说是彻底放纵了一回,且事后心中竟生出隐秘的欢喜。
过去的自己便龌龊至极,如今手上更是不干净。
顺天府尹迟迟未上任,便是因为他的私心,要将这位置留给他的亲信。
他乃寒门出身,一直都知道,人要往上走才不会被人践踏。
读书入仕,就是为了做官。
现今他这把年纪,所顾忌的也越来越多,走一步想三步已是常态,而过去心里固守的那些条条框框,早在和现实的搏击中慢慢消散。
尤其长公主离开的这一年,他在京中拼命揽权,现在的这个萧容昶,已习惯了满嘴谎言,行事也越来越无所顾忌。
也是最近过得太顺畅,直到那几个乞丐的突然出现,给他提了个醒儿。
严沅柔的事,已是越了雷池,顺天府今年未收容难民,是他的又一个失误。
这样的事,本不该发生。
若担心被皇帝猜忌,他可以想别的办法,独独不能牵扯到女人。
事到如今,他也已经没有多少退路,和她的安危比起来,其他所有事都变得不再重要。
可即便现在人就在自己身边,仍忍不住担心,对方想要的,是否过去那个毫无瑕疵,高洁端方的假象。
这一刻,心里不断浮现出一个疯狂的念头,想让她认识这个面目丑陋的萧容昶,亦想……让她喜欢上这样的自己。
男人面上一派若无其事,在书案前坐下来,缓缓说道:“臣就是有些好奇,在殿下眼里,臣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因为乞丐无人收容之事,担心长公主对自己生出嫌恶之心,竟会紧张得手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