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愣:“知县是七品,湛儿如今已是六品,怎么得了功名,官位反而越来越低了?”
林知望好言好语的解释:“仪同六品,不过是享六品俸禄,与科举所得官职不是一码事。”
“哦,”老太太仍是不解,“可湛儿为朝廷做了那么多事。”
“那就更不是一码事了,殿试阅卷糊名并且誊录,连字迹也无从辨认。”
老太太捶腿叹着气:“前头说着许阁老家的姑娘,是个好孩子,结果为了个商户人家,生生把一段好姻缘毁了。再说雯儿,这孩子你是看着长大的,温婉乖巧,哪点配不上你儿子?”
老太太旧话重提,林知望头大如斗:“母亲,承蒙舅舅表兄看重,愿意将雯儿许配咱们林家,可眼下与秦家的婚事已定,无故退婚是背信弃义的事,林家不能做,烦劳母亲代为向舅舅禀明,请舅舅体念。”
老太太刚要反驳,便被儿子打断:“雯儿既然要回去,便过段时日再接她来陪母亲吧。”
老太太又要开口,只听林知望接着吩咐曹氏:“殿试以前记得约束家里人,不要再喧哗吵闹。”
“咣啷”一声,林知望迈出房门,听见身后杯盏摔碎的声音、母亲带了哭腔的抱怨:“这个家里还有我说话的份儿吗!”
他在院子里驻足却没有回头,家里家外的事令他心神俱疲。母亲何尝体谅过他的难处?他为了家族延续官脉劳心案牍,他为保家族平安,眼看着发妻受辱却只能息事宁人,结发妻子的绝望离去已经让他抱憾终生,如何能让儿子走上他的老路?
陆雯被侯府接回,襄儿坐在后院的池塘边闷闷不乐。
她本与许晚晴、陆雯是一起长大的玩伴,因为二哥和三哥的关系,三个女孩儿变得十分尴尬,陆雯这样走了,下一次登门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转过天去,老太太的态度也有了变化。
“你要是在家呆的烦闷,可以与你那未来嫂子走动走动。”老太太道:“你三哥殿试在即,无暇顾及婚事,别让人家觉得怠慢了。”
老太太这样说,襄儿高兴极了:“祖母终于认可三哥的婚事了!”
老太太埋怨道:“我不认可又如何,已然这样了。我一个土埋半截身子的老太婆,不就盼着儿孙好吗,他们决定了的事,我也就省省力气,少惹人嫌吧。”
襄儿使尽浑身解数,可算哄得老太太展颜。
过了几日,襄儿禀报了祖母,便与秦妙心相约去潭柘寺上香,祈求三哥能够金榜题名。车上带了个精致的食盒,是徐湛亲手腌制的香椿,临走时被她一番嘲笑,嫂子还未过门,三哥已经开始“素手调羹汤”了。
襄儿来到她们约好的地点,秦妙心却迟迟不来,一个时辰后,襄儿担心她的安全,便派车夫去秦家看看。
“殿下,您看谁来了!”
胡言突然闯入殿内,荣晋慵懒的抬眼,见他不经通报就领了人进来,正待发作,却是他朝思暮想的人走进了他的视线。
“襄儿!”荣晋眼睛一亮,笑着吩咐胡言:“告诉外面,不许声张。”
“殿下放心,”胡言一脸慈爱的看着他,“林姑娘的名声要紧,老奴清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