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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兄唐突辽真使者,羽林卫统领赵赫时愿替身领罚。”

    少年的声音落下,单膝跪地,头上长翎盔盖让他挟在臂间,黎洛栖看着这副少年挺拔后背,护在兄长之前,心腔震震。

    母亲说,父亲和弟弟被抽调去巡防……

    而在他话音一落,身后一众将士单膝跪地,齐声喊道:“臣愿替身领罚。”

    黎洛栖眼眶蓦地一炙,她忽然想起祖母曾说过,赵家那位已故的世子爷,死在了辽真手中,如今他们守卫的大周朝,却要他们向杀戮者低头。

    黎洛栖脸上的泪一直往下落,她握着赵赫延的手,却是借着他的力量才能站直。

    跪在身后的将士,他们没有见过宫宴之中的繁华,却要为之奉上自己的血和命。

    “赵赫时,官降两级,谪羽林卫校尉。”

    “臣领命。”

    皇上的声音落下,黎洛栖看到赵赫延唇角微微勾起的冷笑。

    “赵赫延,褫夺定远侯世袭之位,以慰耶律王子受刺之痛。”

    高位上的皇帝声音冷漠无情,黎洛栖看到赵赫延眼眸抬起,一如当初她在屏风内初见时那般孤傲破碎:“谢陛下恩典。”

    这一声“谢”,止住了雪夜里所有冷冽的风,大周年轻的皇帝还要留着赵赫延的命,这是他与辽真议和的筹码。

    赵赫延站在耶律焙面前,无数将士为他求情,让辽真国看见这大周的议和,并不是求着他们来的。

    元宵之夜,耶律焙看着黎洛栖的身影,青碧色的眼眸微眯着,竟然敢在乱箭之下护在赵赫延身前,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不怕死的女子。

    马车内,黎洛栖的眼泪就像珍珠断线,拼命砸在赵赫延的手背上,面前的太医正在剪开他的衣裳,黎洛栖忽然握住阎鹊的手,哀求道:“我求求你……求求你,太医,你要多少钱都可以,若是……若是你故意救不回来,我也不会让你活下去……”

    阎鹊的衣袖被一道泛白的拳头紧紧攥着,他深吸了口气:“我就说,太医就是高危职业。”

    黎洛栖怒道:“你快说,你会救回他的!”

    阎鹊低声道:“少夫人再攥着我的衣袖,你夫君就要失血过多昏死过去了。”

    黎洛栖忙收回了手,低头看赵赫延的脸,却见他抬起左手,食指勾了勾,她咽着眼泪,将耳畔靠近他唇边。

    “别哭,夫君不疼。”

    沙哑的声音落下,黎洛栖的眼泪更止不住地拼命砸下来了。

    “夫君……我不该来宫宴,我不该来的……不值得,不值得……”

    黎洛栖喃喃地哭着。

    赵赫延的指腹勾了下她的长睫,串串水珠悬在手心,“你方才说想回扬州。”

    “我骗你的,我就是想你放下剑,我不是要走的,夫君……”

    小猫害怕地低头,将塞在脚腕铃铛里的棉花一点点抽出来,眼睛看不清楚了,手背去拭泪,赵赫延看到地上落着她的眼泪,手心垂下,一点点接住。

    黎洛栖将棉花抽出,马车摇晃间,那细碎的铃声响起,她看见赵赫延的指腹落在他的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