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洛栖心里的水意泛滥着,压抑了那么久,此刻一见到他,又气又恼,这几个月来,自己吓自己,赵赫延也吓她。
若是此去回不来了,她的委屈该向谁讨啊。
“为了在云溪村金蝉脱壳,就让阎鹊跟我说你身体余毒未清,让我那般信以为真,然后借我的手拔掉杨兆骞的监视,还说没骗我。”
黎洛栖很记仇的,尤其是赵赫延的仇。
“我没有骗你。”
他说,“这是阎鹊说的。”
黎洛栖被他气死了:“有区别吗!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阎鹊明明把你身体的毒都清了,你还要借此污蔑杨兆骞气伤了你。”
赵赫延将她搂了过来,把鹅蛋脸从被子里捧出来,“因为我不想你再跟他说话。”
黎洛栖愣了愣,旋即眉眼覆上一层恼怒:“赵赫延,你为了目的可以连我也算计!让我留在云溪也不过是替你遮掩罢了!”
赵赫延低头想亲她的眼泪,黎洛栖撇过头去,“别碰我!”
那双漆黑的瞳仁就这么看着她,“我想要你,你说过要什么就要跟你说,我想要你,现在。”
琉璃眼眸漫延的水意像掉线的珍珠一般落下,“赵赫延,那是我从前教你的,我们都坦诚过自己想要什么,是不是也该知道了,对方想要什么?”
漆黑的瞳仁有一瞬间的迷惘。
黎洛栖扯了扯唇角,“我现在很困了,将军能体谅一下吗?”
说完,滑腻的脸庞从他掌心收回,转身埋进了被子里。
赵赫延看着这床隆起的被衾,是往日在战场上无数次的得胜都弥补不了的挫败感。
强烈的,挫败。
哪怕他依然抱着黎洛栖,可是隔着被子,就变得遥不可及。
黎洛栖想要什么,她从前说过的吧,要他好起来,可如今他好了,不是遂了她的愿吗?
她还想要什么呢?
赵赫延贪恋地嗅着她脖颈间的香气。
满身的疲惫只有她能治愈。
可是如今小娘子生气了,他除了说对不起,也不知道该如何挽回。
“栖栖,那我该怎么做?”
男人的声音可怜又偏执。
“我也是第一次当别人的夫人,你问我?”
赵赫延:“……对不起。”
让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修罗王说“对不起”,在旁人看来是乍舌惊叹,是不可能的卑微,但在黎洛栖眼里,除却这些身份,他该是她的丈夫,凭什么要她因为身份就原谅他?
爱的是他的身份吗?
“赵赫延,我不想听。”
“夫人,是我方才做得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