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亮明盯凝他,身形站似一座千雕万凿过的山石,泰然而不动。
仇炼争不动弹,站姿好似一朵儿坠入人间的雷云,轻重不可测。
二者之间如大山遇大海,似地动逢浆流,空气在他们之间似乎凝滞成了一层无形无相的屏障,一时之间谁也插不进、走不入。
好似两道远隔天边的神兵利器,在这一时一刻金铁相碰、冰火相撞!
我这时才记起了心急心忧。
这事态是一触即燃的可怕。
一众小帮小派虎视眈眈地寻机围剿,亮明哥怎会忽然来到“照天耀地门”的地盘?
难道我之前的动静闹得太大,被他听说了?
那我和仇炼争之间的事,他不会知道了吧?
我内心一下子波涛翻涌了起来,只觉得这短短的时间被无限期地拉长,周围人的表情动作似乎都像是一帧帧慢放的定格动画。
似乎过了几秒,又似乎过了几个时辰,许亮明终于有了反应。
他没有再去看仇炼争,目光直接越过了他,落到了小常的身上。
他拉了拉小常的手,拍了拍他因激动而欢喜涨红的脸蛋,然后走过他,步伐微微加快地冲到我身边。
他近距离见到我,迫不及待地把目光上下一扫,似是察觉出什么,脸上立时一喜,便把宽厚手掌搭在了我的肩上。
“臭小子,你这气息倒是比从前热乎多了啊,旧伤是大好了?”
只这一句话,也令我内心所有的不安与紧张都一扫而空。
他心情一欢喜,就只会骂人“臭小子”。
他说什么“气息热乎多了”,不是说别的,正是说我的内伤。
别人或许不行,可是以许亮明的眼力,只需一眼一扫,就能看得出——我当初在星霄山上落下的寒劲儿已消得无影无踪了,哪怕天阴风冷,我这一身热乎气儿进进出出也是如流水行云、毫无阻碍的。
我只微微一笑,覆上他搭在我肩头的手掌:“我好得很,亮明哥你怎么来这儿了?”
许亮明道:“你在‘照天耀地门’的‘人才大宴’上闹得人尽皆知的,我恰巧人在隔壁州县,听了这消息,岂有不来的道理?”
我松了口气,但又瞬间疑惑起来。
这么个节骨眼,亮明哥来隔壁州县做什么?
可许亮明刚刚喜完,瞅我脸色,再看我胸口微微露出的绷带,眉目又是一紧。
“你的气息是热乎多了,可说话转身见稍有不稳,可见是胸口一处刀伤,应是最近所受的贯穿伤。”
“你抬腿间微有滞涨,是否小腿处还有一处擦伤?”
“你一直把手掌藏在袖下,可是掌心有暗伤?”
我一看,笑道:“亮明哥的眼力还是和从前一样好,除了胸口那处,其余的都是小伤,不碍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