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也是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人是如何用一双冰寒刺骨的手掌,扶过大师兄的咽喉,擦过二师姐的额头,抹过三师兄的面门,再刺穿了四师姐五师兄六师姐七师兄的胸膛。
血色并没有无边无际地蔓延,只因大多数伤口都很快被冻结,许多人连喊叫或流血的机会都没有,只剩下一阵阵颅骨刺裂声、肋骨断折声,人的性命在那一刻仿佛纸片,甚至可以说是比纸片更轻盈。
一个接一个倒下,直到小沈在极端的愤怒中扑了上去,引开他的注意,而我绕后一掌,直取那贼人的后脑门!
但那贼人实在狡猾、可怕。
我瞧见他身形微动,便似一个人变作两个人,一掌掠向小沈,不带寒风、纯粹蕴足劲力地劈向他的肩膀。
另外一侧是微微低身,头也不回地往身后发出一掌!半路掌化为戳刺!直接刺向我的胸膛!
我晓得他武功不俗。
可没想到这么厉害!
我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只觉胸口一阵钻心的剧痛,随之而来的便是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飞,直到撞到一棵树干上,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在震颤,随之而来的剧痛随即淹没了我。
等我醒来后,尘归尘、土归土。
那个男人早就不见了。
只剩下一地的尸体、血迹、以及失魂落魄、瘫坐在原地的小沈。
除我们二人外,谷中无一活口!
他竟连不足十五的孩子和奶娘都杀!
我扑到一具具尸体上,一个个地查探鼻息,一次次地翻看他们的伤口,越看越恨,越瞧越伤,恨得如五脏六腑在油锅上煎熬,喉头如塞了一千把尖利的刺刀,然后在伤口里来回翻绞,终于气恨交加中,吐出一口大鲜红触目的血来。
小沈见我吐血,才如梦初醒般从原地站起,一把冲过来扶住我:“小唐,小唐你怎么了?”
我只一把捏住他的肩,捏得格格作响,红着眼怒着声问:“那个狗贼呢,他人去哪儿了!?”
小沈眼圈被刺一样地红了:“他,他跑了。”
我一愣:“你没去追他?”
小沈双目流下泪来:“他,他说自己是我们的师父当年对不起他,他此番就是为了复仇而来……本来,本来是要灭了我们一门的……可他念在我们照顾他的份上,放过你我,就把我打晕了……我醒来,他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