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辞接旨后,轻轻垂眸。
上辈子翻云覆雨的人如今孤影伶仃,又恰好落在了自己手中,近水楼台,他可以有无数种方式除掉萧棣。
但他从未杀过人,尚不知如何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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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阳甚好,轻柔的落在谢清辞单薄的肩上。
他站在窗畔,探出头半晌,终于察觉出哪里不对:“春柳,檐下的燕巢怎么没了?”
“啊……”春柳噘嘴道:“您不是说燕子吵了您午睡,让奴才全都打杀了么?”
他记得小殿下素来心软,甭管什么鸟啊雀啊飞过来,都说是一份亲缘,留出地方给它们筑巢,用轻柔的柳枝做挡板遮雨,还偶尔去逗弄一阵。
可不知为何前几日性情大变,竟“六亲不认”让他把燕子都打杀了。
谢清辞心里覆上一层寒意,他轻咳一阵,苍白的唇瓣透出绯色。
他从未下过命令,是有人来过。
那本书中记载的恶事,也许只是冰山一角。
真不知他上一世摧毁了多少美好。
谢清辞望向远方,轻声道:“春阳尚好,燕雀何辜?”
春柳一怔:“殿下说什么?”
“无事。”谢清辞勉强勾勾唇角:“把从前那片屋檐再留出来吧——”
只是不知那燕子还愿不愿意来?
“害,我弟弟的心肠还真是棉花做的。”谢怀尉挑挑眉,往椅子上一坐:“哎,今日那小白眼狼真要来你这儿住?”
谢清辞嗯了一声:“不是已经有旨意了么?”
谢怀尉不置可否:“你敢和他住一个屋檐下?”
“……”谢清辞一顿,也不知是回答哥哥的话还是说给自己听:“他如今才十五岁。”
“你小心些,他可不是寄人篱下的燕雀儿,任你疼宠打杀,我见过他在漠北战场的模样,很是凶煞……”谢怀尉心有余悸,嘱托弟弟道:“他手上沾过血腥,你该提防还是要防着。”
弟弟懵懂脆弱得让人心疼,萧棣却为人阴戾,谢怀尉想起他飞身勒住燕铭时的眼神,怎么都有点放心不下。
“过两日会有分发王府宅邸的旨意下来。”谢清辞蹙了一下眉心道:“到那时我们便隔得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