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辞有些意外,从萧棣的侧脸中,他看出了几分逆来顺受。
也是……他此时只是一个叛将之子,又带着腿伤,初来此地,和这些下人硬着碰也是自己吃亏。
“你不是赵婕妤养的好儿子么?”嚣张的声音从窗户中传出来:“赵婕妤是安贵妃的人,你不去找他们讨口饭吃,干嘛来找我们殿下!”
“赵婕妤是你养母,她……”
萧棣抬眼,恰好看到窗棂外的一个侧影,眼角的小泪痣泛着灼灼的水红,像是盈满了露水的海棠花蕊。
是谢清辞。
萧棣心念一动,难道这些人是他派来欺辱自己的?
“我和她早无任何瓜葛。”萧棣在心底冷冷一笑,语气终于生出一丝波澜:“她已不是我母亲,你们不必再提及她!”
“是吗?”有人立刻拖长声音道:“那你腰间带的荷包是她绣的吧,不如给我们玩啊?”
说罢,竟往萧棣腰间探去。
萧棣垂下眼帘,冷冷闪过此人伸来的手,似乎有些手足无措的,紧紧护住那个不起眼的荷包。
谢清辞站在窗外,脚步一顿。
萧棣声音清冷,但他却能听出,在决绝之外的袒护……
那么在意荷包,一切都昭然若揭。
少年不过十五岁,满心在意依赖的养母,却正费尽心机,在想如何才能不露痕迹的除掉他……
谢清辞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怅惘,不愿再久留,转身迈步离开。
庞章等人也不是真的要抢萧棣的荷包,他们趁着谢清辞休憩才过来挑衅,眼看少年神色紧张,出言嘲讽羞辱几句,也就结伴离开了。
……
屋内终于只剩萧棣一人。
他将护在手里的荷包不屑地扔在桌案上,厌恶的擦擦手指,终于微微抬眸。
漆黑的眸底是一片与己无关的漠然冷情。
什么养母真情?什么满心依赖?他从未相信,也从未期待过。
而之后的事实果然证明,不会有人真心对他。
但这并不妨碍他作出信任依赖的模样,以此实现自己的目的——
看,只用了一个荷包而已,哥哥果然上当了呢。
谢清辞此刻定然会觉得,自己是个被养母欺骗,还一心维护旧主的蠢笨可怜之人吧。
多好,这样的自己,最容易让谢清辞放下警惕,任意欺凌——
他唯一的意外,是谢清辞非但没有进门添柴加火,还径直离开了。
大概……是还没想好怎么借此欺辱他,回去好好动脑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