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去倒有几分无辜。
谢清辞忽然有几分耳热,他用命令的口吻道:“夜间不好烧热水,但此处一直有,你进去沐浴就好。”
春柳大惊失色,凑上前支吾道:“殿下,那我再去寻个木桶来吧。”
这里只有谢清辞专用的浴桶,总不能让外人用了去……
谢清辞微微点头,带萧棣到了屏风后。
屏风后热气氤氲,摆着丈宽的白玉沐桶,里头包着黄花梨,下接有铜管,热水始终潺潺涌出。
想是谢清辞身子弱,王府又一时没分好,为了方便他洗沐,特意打造了专为他洗沐的灶间,时刻有热水,方便又舒服。
春柳几人忙把谢清辞惯用的沐具抬下,换上普通的木桶。
萧棣目光在那白玉沐桶上定了一瞬,才移开眼眸。
春柳看萧棣半晌不动,皱眉道:“我们殿下看你大半夜可怜,特地让你来此处洗沐,你还杵着不动?”
萧棣望向桶中逐渐加满的热水,轻轻皱起眉心。
*
谢清辞眸中掠过了然,带着春柳几人走出屏风。
屏风后烟雾缭绕,只剩萧棣一人。
望着热气蒸腾的水面,他的面上划过错愕。
今夜的谢清辞依然是居高临下的,但和那次气势汹汹来羞辱他的人却完全不同——
今夜他少了恶毒劲儿,眸光反而有一丝……悲天悯人?
萧棣想不通,索性不再去想,微微闭眼,脱下衣衫。
腿上渗出血迹,伤口仍然灼痛难忍。
萧棣深吸口气,鼻尖萦绕的气息甘甜清冽,似乎是果味和草药混合在了一起——
想是谢清辞留下的。
这味道似乎能抚慰伤痛似的,萧棣缓了半晌,咬咬牙,坐在刚换好的木桶中,热水淹没了他的胸膛,身躯却依然没有松弛。
温柔的水波拍打,让他想起那个春阳璀璨的午后。
母亲带他去清澈的河中游泳,说是要带他去捕小蟹。
他兴致勃勃,却丝毫未发觉水越来越深,直到呼吸愈发困难,才惊觉水面即将淹没自己……
他很恐慌,更让他恐慌的是母亲冷漠的眼神……
任凭他如何去喊,母亲都没再回头。
春阳照射下的湖面仍很冰冷,他被湖面裹挟,潮起潮落间,却没有任何痕迹。
萧棣冷冷闭着眼睛,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洗澡,皆是用巾帕随意擦拭。
他恐惧那看似温柔的水波,可今夜他落入湖中,上岸后还被谢清辞带到此处。
后背抵在温热的铜管上,萧棣察觉到有连续涌出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