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特地在路上买了两坛桂花酿,此时此刻,文君正在亭中赏景品酒,陆离则毫不客气的坐在亭边儿,喝着另一坛。
夜空中繁星璀璨,湖畔芦苇荡里、草丛里,满是似星星一般闪耀的流萤,印在黑漆漆的湖水中,竟叫人分不清真假。因文君所处地势较高,远处昭阳城的夜景清晰的落入眼中。
那一片亭台楼阁,灯火通明,尤其是皇宫的方向,更是灯火辉煌,红黄一片。文君把玩着手里的酒坛,望着眼前波澜壮阔的景色。
不曾想,那污浊之地,竟也有如斯美景。很多事大概就是如此,只有不去靠近它,了解它,才会记住它的美。
倘若有朝一日,了解到它背后的污浊,就连最初那点美好,也会令人避之不及。
文君略有些后悔,早知该带琴出来,这样的美景,若有乐相合,方才算是完美。
想到这儿,文君忽然想起几个月前那个傍晚,在流萤湖偶遇的那名男子。他的箫是极好的,尤其是那箫声中动人的情韵,令她至今回味无穷。
这时,忽然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打断了文君的思路。文君闻声望去,正见两名男子已踏步走上了亭前台阶。
不及躲避,他们已经走进了文君所在的亭中。陆离见状忙跳起身,走到文君身边站着。
文君随意扫了一眼,待看清来者时,不由得怔住。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方才进入亭中的不是别人,正是几月前识破她装扮的那名男子。
男子显然也是认出了文君,眸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笑盈盈的说道:“在下与姑娘,当真缘分匪浅。”
文君面颊上了酒色,绯红一片,许是酒意正酣,此时文君的双眸中、嘴角间,所含笑意,远比平时更加娇美动人。暖春虽过,但她眼波流转间,皆是满满一汪春意。
她又轻抿了一口酒,似与相熟之人叙话一般回道:“不过是碰巧罢了,怎知是缘来所致?”
男子发上玉冠依旧,衣裳却换了一席苍色箭服,脚下是一双墨色精武短靴。他身后跟着一名神情肃穆的少年,看起来比陆离大个三四岁,他恭敬的站着,目不斜视,一言不发,那副模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护卫似得。
陆离本就对这男子印象不佳,再加上他素不喜这般板正的人,于是不屑的瞟了那少年一眼,白眼上翻,嘴里暗暗低语道:“装什么装?”
男子在文君对面的石椅上坐下,颇有意味的笑道:“在下私以为,与姑娘缘分很深。”
文君不屑的笑了一声,继续喝着酒,这般自以为是的人倒是少见,看来箫艺归萧艺,人品归人品,不能混为一谈。于是,基于聊天的基本礼节,文君敷衍的回了一句:“何以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