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君抬眼看向常太息:“先生请讲。”
常太息落在上的双手,不由的搓一搓腿面:“找一个靠得住的人,选一个南方地势险要的郡,让他去做郡守。到任后,减免赋税劳逸,贴补贫苦百姓,修桥铺路,处处与民恩泽,让百姓感激朝廷的恩惠。一旦出事……”
常太息顿一顿:“一旦出事……那里的百姓,便能与朝廷一心,成为抗敌的主场。”出此下策,也是万不得已,希望,这一条后路,永远用不上!
文君闻言,凝眸想想:“我倒有个合适的人选。”
常太息闻言,目光落在文君脸上:“说来听听!”
“先生的师弟,崇愈夫子的关门弟子——卢若英!”
常太息听了恍然,他确实能够胜任,忙问:“他人在何处?”
“现任京兆尹!与君儿有几分交情。君儿可以安排先生和卢大人见一面。”
常太息点点头:“我夜间便会出宫,辛苦你帮忙递个帖子,明晚我去拜访他。”
文君颔首应了,写了帖子,唤来陆离出宫送去给了卢若英。
文君又添了茶水给常太息,问道:“先生所学渊博,握瑾怀瑜,若留在昭阳,必能像崇愈夫子一样青史留名,为何要隐居避世多年?”
常太息闻言,哑然失笑,他轻捋一下花白的胡须,笑道:“古往今来,在朝政中沉浮,有几人能够全身而退?朝政来回博弈,今日我赢了你,明日你又赢了我,没有真正的赢家。再高的功名,不过千古转头归灭亡,功,也不长久,名,也不长久。”
文君低眉含笑,常先生心中是在乎这个天下的,只是看得更透彻,可是,这样看透后的清醒痛苦,远比身在其中更令人难忍,不由感怀:“君子之守,君子之伤,不外如是。”
常太息似是想起了什么,神色变得邈远:“何来君子,不过是一介书生,无用的读书人罢了。兴亡千古繁华梦,诗眼倦天涯,吴宫蔓草,楚庙寒鸦非我所想,常某只求数间茅舍,松花酿酒,来年还可有春水煎茶,如是足矣!”
长乐宫外,盛夏的蝉鸣一波又一波,明明是那般嘈杂,却衬得这沉寂的宫殿,愈发沉寂……
如是一番叙话,文君留了常太息用晚膳,楚王本欲常太息留宿宫中,但常太息说什么也不愿,晚膳后,便独自出了宫。
三日后,卢若英呈上了一道请罪折子,折子中言,因自己监管不利,京兆尹辖地的赋税账面有许多花账,虽事已解决,但深觉辜负圣恩,故自请外放艰苦之地淮阴郡为郡守,体察民间疾苦,历练才能,以报效皇恩。
楚王见了折子,并未多想,既然知道自己无能,有这觉悟,他也乐意成全,倘若真能将淮阴郡治理好,再调回昭阳也不迟。楚王准了卢若英所求,封为淮阴郡郡守,即日上任,又挑了身边合适的人,补上了京兆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