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幻入细水的流沙,悄然而过。
西凉二皇子段少云伤势渐愈,乾观四年元月初十,西凉大军踏入昭阳境内。云淩火烧昭阳城,退守衡文城。边境大军在西凉踏破北境之时已全军覆没,而今云淩所率北方大军只余两万随他退守衡文城。
云淩于寒冬腊月火烧昭阳!西凉深入南朝,战线拉得太长,补给跟不上,西凉原本是想拿下昭阳后,以此处作为全面进攻南朝的据点。奈何云淩此举,打破了西凉的计划,城中一切粮草、财务、房舍皆被大火吞噬殆尽,再度拖延了西凉进攻的速度。
云淩硬生生的带着早已被蚕食一空的北方大军,死死的坚守昭阳,到今,已是奇迹!
消息传来的这一夜,萧雨歇坐在榻边,双肘支撑在腿面上,修长的双手握虚合十,食指虚抵在上唇中央,他双眉紧锁,眸中的神色悲怆而坚定。
房内昏黄的灯盏忽明忽暗,炭炉里的火苗‘啪啪’作响,照着他的神情愈发阴晴不定。文君本在不远处书桌下看兵书,但见自己夫君神色凝重,她的目光早已越过书落在他清俊的侧脸上。
良久,萧雨歇起身,从榻下拉出一个玄色的大木箱。他取来抹布,拭去箱子上的尘土,而后,将木箱打开——木箱里,静静躺着一套闪着银色光芒的将军规制的盔甲。烛火的火苗印在那垂着一缕红缨的盔上,灼灼跳跃。
文君这是第一次见到萧雨歇的战衣,她眸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寒意,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萧雨歇一手将头盔拿起,走到衣挂前,将它摆在了最顶端。萧雨歇走回木箱前,伸手要取战衣,文君走快几步,纤细的手握住他的手腕:“我来。”
萧雨歇面上露出今晚的第一抹笑意:“好。”
战衣很沉,待文君手托着战衣走到衣挂处,萧雨歇亦随过来帮忙。不消片刻,萧雨歇的戎装已立于文君眼前,文君望着它,依稀可见萧雨歇当年任镇国大将军的模样。
萧雨歇望着眼前的铠甲,心内感慨万分,神色有些渺远:“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用再穿上它,不成想,只过了十一年。”
萧雨歇的话,落在文君耳中,惊起她心中的惊涛骇浪,她的害怕由心底深处渗出,不由伸手,紧紧抱住他的手臂。文君的目光,一直落在那身战甲上,久久难以收回。
她一定要随他去军营,往后的每一日,她都要亲自为他披上戎装,为他擦拭长剑,日日,都要等他平安归来!
云淩已经撑不了多久,他们所剩的时间不多,距离萧雨歇接任护国大将军的日子,已经近在眼前。文君仰起头,去看他的侧脸,眸中闪过一丝坚定——是时候了!
“萧郎,明日可否陪我去一趟卢郡守府上?他那里似乎有我恩师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