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摇摇头,不欲多说,“小公子还是回房吧,如今封魔之门异动,祭庙那些亡灵也不安分,外面很危险。”
宁折想起那天想杀他的那个人,心里若有所思,神色却仍旧安安静静地,“嗯”了一声,回了院子。
侍女本想跟着进去收拾房间,被宁折拦住了。
侍女虽然奇怪小公子为何两次三番拦她,但还是没有违背他的意思,离开了。
打发走侍女,宁折才推开门。
果不其然,那个男人还没走,依旧在书案旁写着什么。
轻风裹着些许暖意吹进来,卷起他的几缕长发,柔和的光照在他刀刻般锋利冰冷的侧脸上,为他平添了几分温柔之色。
他的目光专注在书案上,一向冷酷的眼底也带着柔色,似乎那上面放着什么很珍重的东西一样。
宁折走过去,站在他身旁,才发现他不是在写,而是在画。
画一个少年。
微光散乱,桃花纷飞,少年伏于树下酣睡,几缕鸦青的长发从他两鬓滑落,平添诱人之色,精致漂亮得仿若天神所赐。
宁折盯着画像,眸底平静无澜。
霍忱画到少年的脸时,停了笔。
宁折抬头看他。
“皇上是不是很奇怪,臣为什么不画脸。”
宁折并未应声。
霍忱也不是要让他回答,指尖带着难以割舍的眷恋,抚上画中人脸上那片空白,出神地自言自语道:“因为臣每每想起这幅场景,这张脸都是血泪模糊的。他在求臣救他,他说他疼。”
宁折安静片刻,突然伸出手,指尖一抹蓝焰猛然窜出去,火舌子舔上精致的墨画少年,一寸寸将起烧成了灰末。
他看向霍忱,神色漠然,“他死了。”
霍忱阖上眼,又睁开来,看着宁折,声音痛苦,仿若含血而泣:“对不起……”
宁折眉眼冷淡,只一句话:“你认错人了。”
宁折不想看见霍忱。
当初在竹林脱身时,他已经对他说过,不恨他。
他体会不到那些复杂的感情,但他知道什么叫折磨。
怨憎会,爱别离,求而不得才是最苦。
他不恨霍忱,对霍忱来说,便是最痛苦的折磨。
只是宁折没想到,他会抛下他最看重的大越子民,不远千里追到天祁来。
他下的那牵魂针,当真是烦人。
这几日,霍忱一直都在宁折身边。
不管宁折做什么,只要一转身,就能看见那个沉默的男人。
有时候大半夜里,宁折睁开眼,还能看见他站在自己榻边,目光沉沉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