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折却指指他满身的鲜血,睁着乌黑的瞳眸软软道:“丞相,你受伤了。”
“不要紧。”
虽然这么说,他却还是控制不住地跪在地上呕了血。
宁折见到那血的颜色都在发黑。
秦慎把大祭司靠坐在一旁墙上,颤着手取出命轮 ,布下阵法,让宁折将血滴在命轮上。
宁折却并未照做。
但凡扭转乾坤的大型阵图,必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在他看见秦慎身上的阵法纹路的那一刻,便知道他是将自己做了祭品,妄图生祭此阵。
他蹲下来,递给秦慎一方干净的帕子,“丞相,我不记得的事情,都不重要。”
秦慎摇摇头,“皇上,这和重不重要无关,而是你必须想起来。”
宁折不知道有什么事要“必须”想起来,从有意识开始,他一直都在做“必须”要做的事。
必须杀人,必须受虐,必须做任务......
如今连秦慎也和他说,“必须”要想起来。
他似乎怎么都逃脱不开被摆弄的命运。
“皇上自己也明白的,只要记起来这一切,就能逃开这些。”
“可是,”宁折摸摸他嘴角的血,“我心疼丞相。”
丞相听到他这话,居然勾唇笑了一声,敛眸低声道:“皇上,最后一次,唤臣‘瑄和’好么。”
宁折从善如流,“我心疼瑄和。”
秦慎失笑。
他知道宁折说的不是真心话,心底却还是忍不住想,只要有这句话——不论真假,只要有这一句话,他就再无遗憾了。
“皇上,听话。”
他说着 握了宁折小小的冰凉的手,雪凝做针,轻轻刺破他指腹。
一滴嫣红的血掉落,滴在命轮上。
金色的线从秦慎身体中延展开来,平铺满整个祭台,繁复的铭文和线条从地面隐现,连成一个完整的阵图,而阵眼,便是秦慎的心脏。
宁折沉默地看那些金线一点点抽干秦慎身上的血。
“阿......折......”
秦慎趴在地上,一点点握紧了他的手,清越如水的眸渐渐阖上,唇角勾起温柔的浅笑。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终于喊了一声宁折的名字。
宁折亲眼看着他闭眸失去意识,相握的手指一寸寸冰凉下去,骨瘦如柴的身体一点点灰飞烟灭,直至消失不见。
“主人......”雪和绫有些担心。
宁折看了眼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叹了口气,“他到底还是喊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