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昀见他态度恭敬,举止也稳重,颇有好感。把御用的宝雕弓递给他,温声吩咐:“阿衡,射两箭让朕瞧一瞧。就射那棵梧桐树上的红绸。”
红绸细长,绑在树枝上,随风飘动,不是那么容易射中的目标,考验箭术的时候到了。
小黄门奉上一支箭。
萧衡挽弓、搭箭、瞄准、射击一气呵成,动作流畅,而且美观。
萧昀没能看清羽箭从空中飞过的轨迹,但是两百步开外的红绸,被金鈚箭钉在树枝上,不再来回飘动,这是显而易见的。
萧衡又取了一支箭。
这时,萧昀突然注意到:仍然在微微震颤的弓弦上,有一点暗红色,像是血迹。
“等一下。”
萧昀以为:萧衡没有戴佩韘,所以手指被弓弦割破了。他一向仁厚,摘下手上的墨玉佩韘,就想给萧衡戴上。
然后,他惊诧的发现:萧衡的手心一片红肿,就连大拇指也是肿的。
萧昀的佩韘,萧衡戴上本该大了一圈,现在居然刚好套住。
萧昀抽了一口凉气:“这是……谁打的?”
萧衡没法实话实说。
如果直言,是顾琛对他使用了武帝御赐的戒尺,那就一定要说明原因。晋人极其重视避讳,忘了避讳对方长辈的名字,有时甚至会导致友人交恶。奏疏不避讳皇帝的名字,对皇兄来说,也相当不尊敬。崔璟好心替他遮掩,绝不能出卖崔璟。
不过,皇兄问话,也不能装聋作哑。萧衡装出有点羞赧的样子,小声说:“太学的五经统考,我太愚钝,名次在博士弟子之中排倒数第一。先生门下的弟子,若是考了倒数,都要打手心五十下。先生原本不想罚的。是我不肯坏了规矩,一定要领罚,先生就用戒尺打了二十下。”
“规矩?你这位先生,不会也是秦博士吧?”
“皇兄英明。”
萧昀笑眯眯地安慰弟弟:“博士弟子都是才学特别出众的人,熟读经史,写得一手好文章,能给太学生解惑。阿衡十四岁才进学,能够成为博士弟子,已经很不错了。”
想象中的冷场完全没有出现,萧昀和萧衡兄友弟恭地聊了一会儿。
等萧衡离开,萧昀看了看日晷,时辰尚早,他忽然心血来潮,想出去走一走。
萧昀成为皇帝以后,除了春猎那次,还不曾离开过皇宫。
越骑校尉宇文乌菟龟和步兵校尉沈谧像两尊门神一样,杵在那里。一高一矮,一个威武,一个文弱,相映成趣。
禁军也称“天子六军”,一共有六名校尉:步兵校尉、长水校尉、射声、屯骑、越骑,羽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