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衡当然知道这人不是甲子先生,甲子先生要是这么容易被擒获,怎么可能在通缉榜的榜首挂七年?那赏金,足够十口之家,一生衣食无忧。
他不过是试探试探。
小个子青年哭笑不得:“我只是一枚棋子,替甲子先生谈价钱,随时随地变弃子。”
萧衡收了匕首:“那就谈价钱,杨瞻的头,你出个价。”
顾玖嘱咐过,就说三千金,买清河公的命。然而,萧衡不愿意将顾玖置于危险的境地。
一个能活跃七年的杀手,一定非常危险。
小个子青年嘿嘿怪笑两声:“杨国舅不值钱,您看着随便给一点路费就好。”
萧衡:“五百金。”
小个子青年:“可以。按我们的规矩来,先交钱。我们不会问你是谁,你也别打听甲子先生的身份,等到钱货两清,相见不相认。你敢认我,甲子先生就会让你永远闭嘴。”
又约定了一些细节,有人靠近竹林,萧衡率先离开。
夕阳缓缓没入远山,清旷楼的客人越来越多。
顾玖的马车还在。
满楼的人,几乎都在议论同一件事:震惊,杨国舅大白天拉着一名男优,强行干那种事,被男优的相好、清河公当场撞见,一脚踹飞。
同一件事,进了不同的耳朵,再用各种南腔北调说出来,就完全走了样。
萧衡听着那些争风吃醋的狗血桥段,没费半点力气,就找到了顾玖小酌的雅室。
没办法,围在这间院子外面,探头探脑的纨绔子弟,实在是太多了。
木李刚刚沐浴过,长发披散,戴着一条云锦抹额。他的手指伤了,坐在竹席上,唱着《越人歌》。
“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是上苍厚爱,昊天吻过的嗓音。琴声也极其美妙,相得益彰。
一曲终了,所有人都沉浸在旋律中。良久,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木李,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昨天不算。”
在竹帘后边抚琴的人,居然是顾玖。
木李的目光微凝:“公子不记得了吗?”
萧衡不疾不徐地进屋,在小案前坐下。他拿起青瓷瓶,倒出一杯透明的液体,他以为是清酒,喝了一口,才发现是白水。本该没有味道,萧衡却品出了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