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下马车的时候瞥见茅舍窗户后的人,那是个行动蹒跚的老妇人,恰恰谢棠如也认得。
——就是拜托谢棠如帮她找女儿的那位。
人死如灯灭,谢世子也没法让死掉的人复活,只能将女儿已死的事情隐去细枝末节转告给老妇而已。
他本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了结——先帝驾鹤仙去,吏部尚书伏法,相关之人也死的死,罚的罚,没料到在商清尧这儿居然还有一出。
与当今这位陛下相关,加上老妇人与宫中唯一有关的便是她女儿。谢棠如不用深思,都猜得到这其中必定有一段不可告人的宫廷秘闻。
多半与商清尧本人有关系。
上回商清尧语焉不详地提了句后,谢棠如私底下打听过他的身世。商清尧的生母姜华夫人,除了知道她十几年前病死,其他种种就像被人刻意抹去一样。而商清尧的养母郁贵嫔难产身亡,随后商清尧便去了北境戍边。
郁贵嫔是京中一个六品官的女儿,身世乏善可陈,谜团都聚集在商清尧生母姜华夫人身上。
谢棠如的理智克制住了他的好奇心——万一他要是不小心听到什么惊天秘闻,那么他这条小命能不能保住可就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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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世子脑子飞速运转,将眼下的事情迅速剥离出来一一摆在自己面前,最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手心沁出来微微的冷汗。
他再抬眼的时候,商清尧已经走出来,他面色看起来如常,步伐稳健,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谢棠如心下稍安。
只是一路上的过分沉默,还是令谢棠如意识到这件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他望着商清尧半藏匿在刀锋似的日光下的侧脸,忽而抿了下唇。
算了,还是不问了。
与他无关。
何况问了,也不过是多惹伤心,徒增烦恼。
…………
回了魏国公府,谢棠如打算拿着姜华夫人的事情去问问他爹。不能问商清尧,但是问一下亲爹总不会出事。他爹好歹比他多活了二十几年,该知道点什么旧闻吧?
谢棠如心里头盘算着如何从魏国公口里套话,另一头渐霜迎面走上来,她的脸色有点不好看,对谢棠如连礼都没有来得及行。
“薛慈宜受伤了。”
这句表达其实有些语焉不详,但渐霜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更好了。她不知道薛慈宜到底是自己弄的还是府内什么时候进了刺客。
若是前者,从情理上来说根本没有必要,若是后者,魏国公府密不透风,怎么可能出现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差点让世子特意交代过的客人被弄死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