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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会结束之后,谢棠如被单独留下来。
内侍为他奉上今年的雨前茶,谢棠如喝了两口,顿时神清气爽、精神提起许多——无他,完全是这茶太烫了,烫得谢棠如的昏昏睡意瞬间全跑光了。
“给我换杯凉茶来。”谢世子五官皱成一团,话音落下,滚烫的白瓷茶杯就被人从他掌心抽走,换了一杯冷茶。谢棠如端起来喝了口,才回头去看人准备道谢。
这一看连人带着杯子都僵住了。
纡尊降贵给他端茶递水的不是什么小太监,而是普天之下伤了个指甲片都有一堆人要死的皇帝陛下。
谢棠如觉得手里头的茶也不是那么凉了。
反倒是他的心,凉得很。
商清尧眉眼间噙着层浅薄的笑,他端起茶壶给自己也倒了杯冷茶,片刻后看向谢棠如,去接他手中的杯子:“还要吗?”
“不用了,多谢陛下。”谢棠如喝了口茶已经醒了神,没有必要再多喝。
商清尧轻轻颔首,在他对面顺势坐下:“你上朝这几日瞧着精神不大好。”
一说到这个,谢世子就不由得拉下来一张脸:“任谁三更天就要起床,入宫朝会也不会精神好的。”
商清尧轻笑了声。
“陛下是住在宫里,不懂得我们这种每日要乘半个时辰马车才能到宫门口的人的苦楚。”谢棠如不满地瞥他一眼。
上朝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早起洗漱束发、花上不少时间穿上繁复的朝服,路上去掉半个时辰,入大朝殿之前还要排队由内侍检查身上是否有违制之物,半点锋利的东西都不能带进大殿。
这一来二去,可不得三更天就起来。
长此以往,难怪精神不好。
商清尧微略沉吟:“魏国公府离宫中确实远了些。”
魏国公府邸是先帝所赐,算是先帝当皇子时的私人宅邸,面积颇大,环境也好,只有位置上略差了些,虽然算不上偏远,但是巷子胡同七拐八拐,通常要绕上一大段路才能到越京的主街上来。
谢棠如撑着下颌,懒洋洋地同他抱怨:“陛下这样说又有什么用,难道还能在宫墙外面给我盖一座府邸不成?”
“便是现在动工也得要个一年半载。”商清尧笑吟吟瞧着他,“如果你嫌魏国公府离朝殿远,不若暂时住在宫里头——再也没有比这更近的地方了。届时再慢慢物色离朝殿近的宅邸,总能挑出一两处合你心意的。”
“宫里头?”谢棠如心下微微一动,半是开玩笑地问,“可是宫里头除了后妃就是陛下的居所,难不成陛下还能把自己的床让出来给我不成?”
商清尧屈指敲了下他的头,谢棠如一时不防没有避过。
“我看干脆叫你睡在朝殿里头,醒来便能上朝,什么事情都省了。”
谢棠如无辜地眨眨眼:“我可没有开玩笑,陛下要留我住在宫里头,总得找个地方给我住吧?”
分明是他嫌魏国公府远,要找个离上朝近的地方,经由他一说倒好像是自己眼巴巴要留他住下来一样。商清尧无奈又好笑:“叫人加设一张软榻便行,总不会叫你没地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