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得问问他爹。
谢棠如回了魏国公府,魏国公正和张仙师谈《南华经》, 用“谈”这个词到不太准确,应当说张仙师一个人在神神叨叨地念,魏国公撑着脑袋一点一点,打着瞌睡, 顽强坐在主位上,其精神之可嘉,老皇帝在九泉之下见了他都要自愧不如。
张仙师一看到这位世子爷,就跟老鼠见了猫似得整个人弹起来,经也不念了,迫不及待拱手告辞,连魏国公都没来得及留住他。
魏国公目瞪口呆,缓缓把头转过去看着自己家的小兔崽子:“你对他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谢棠如手指抵着下颌,笑容漫不经心,露出雪白整齐的牙,语调无辜:“就是谢元上回抓小老鼠吓到张仙师了。兴许年纪大的人都受不得惊吓了。”
“啧,还以为你把他那徒弟杀鸡儆猴给他瞅了。”魏国公道。
“我怎么会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谢世子无辜地弯起眼睛,“何况他对您老人家还有恩,我这个做小辈的怎么也不能恩将仇报吧?——您身上那毒,解掉了吗?”
这府里面的风吹草动还真没能瞒过这小兔崽子丁点。
魏国公眯起眼睛:“反正一时半会死不了。”
张仙师提供的解毒办法的确有用,魏国公请过府医来诊了几次脉,体内的毒素已经消去不少,只需要耐心静养,假以时日就能解完全部的毒。
他爹说话惯常这样,谢棠如一听便知道这毒大约是解得差不多了,便点点头:“还有桩事情,您前些日子和我提过的那个永宁候府刚认回来的姑娘,我今日在李梦书家里头见到了。”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他爹的脸色,不过魏国公历练多年,哪里能叫谢棠如这个小兔崽子看出端倪,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我心里头就是有些奇怪——您觉得我娘到底死没死?”他也不和魏国公打太极,直接问了出口。
魏国公这才看向他,这位戎马半生后来又毅然交卸兵权,在京中声名沉寂多年的将军眼睛里迸发出一种雪亮锋利的光,像是斩破天边阴云的刀。
“你觉得你娘确实死了和你娘没死但是不要我们两个了,你更能接受哪种?”
魏国公问他。
“………”
空气在父子之间凝聚了一瞬间,随后谢棠如站起身来,椅子脚划过地面时带起刺耳的磨擦声音,尖利的像是一声激烈惨叫。
“那我还是宁愿她活着。”
谢棠如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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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魏国公的对话并没有给谢棠如带来多少有用的消息。先魏国公夫人对自己的身份保密得很好,连日日夜夜相处的枕边人也不见得清楚。
她和魏国公在岭南初见,魏国公回京述职的时候向她求亲,但是金连虞没有同意。本以为缘分不过萍水相逢一场,但是魏国公被派遣到虞州平叛的时候,又见到了在白云观带发修行的金连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