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被皇上秘密送来洛阳行宫,本就路上染了寒疾,她在大明宫养尊处优,如何受得了这百般折辱?再加上管事苛待,病情因此加重了。”
像是在为淑妃的遭遇鸣不平,薛锈的声音里夹杂着隐约的怒气:“最后一段日子,娘娘时常头晕头痛,恶心腹胀,病得人事不省,芽儿正是苦苦哀求周管事帮着请太医,才会被他一怒之下关押了起来。”
听完薛锈所言,太子一阵默然。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痛声道:“本宫刚到洛阳行宫时,开棺验过母妃不是中毒身亡,还以为她真是患病身死,却不知道在深宫中要一个人死,有的是法子。”
“若非本宫起意见见母妃身边贴身伺候的宫女,竟不知道本宫母妃是被人凌辱至死。”
太子语声悲痛:“就算当初母后被打入冷宫,是因我母妃构陷之故,但母妃已经落得被送来洛阳行宫的下场,为何娘娘要下此毒手?”
“本宫从来以为母后最是贤良淑德,原来她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太子说这话时,陷入了深深的失望中。
薛锈在一旁接话:“臣早劝过太子殿下,不能过于轻信皇后娘娘和十公主,能在深宫中活得游刃有余的公主,被打入冷宫依然能复宠的皇后,哪一个是简单的?”
“只有淑妃娘娘死了,殿下才是皇后一个人的嫡子!”
在夜色中行驶的马车,静寂了好一会儿。
然后,太子发出痛苦的喃呢声:“高处不胜寒,母妃去了,本宫又是孤身一人了。”
“云儿很快要嫁入东宫,殿下身后还有臣和薛家。”
薛锈好一通安抚后,看向倚在车壁上蜷缩成一团睡过去的芽儿:“回长安后,殿下打算怎么安置娘娘身边伺候的宫女?”
“她毕竟是母妃身边的旧人,本宫将她从洛阳行宫带回东宫,也合理合情,并无不妥之处。”
太子叹了一口气:“让她留在本宫身边当差吧!”
太子说这话时,倚在车壁上的芽儿酣睡声停止了,睫毛轻颤了颤,像是终于安心下来的样子。
因为马车在行驶的过程中一直在晃动,然后车内光线又暗,因此在低声说话的太子和薛锈浑然不觉。
与十几天前太子身染重疾从长安城动身不同,在服过孙医正开的药方子后,太子在洛阳行宫守灵这段时日,病早痊愈了。
因此,这次从洛阳回长安,轻车简行只用了两日的功夫。
一路上也没什么波折,颇为顺利,唯一令人头疼的是,芽儿睡得不甚安稳,总是睡梦中喊着娘娘被惊醒。
两日后的清晨,当晨曦的朝阳升起,马车缓缓驶进了长安城中。
倚在车壁上打盹的芽儿睡梦中睫毛都被泪水打湿了,哭出声来:“不要,不要这么对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