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见到李玉泽便劈头盖脸要打上去。自己儿子顽皮就算了,还撺掇着人家方家儿子,两个人这么晚了还不回家,不知道有多危险!谁知道手还没碰到李玉泽,儿子就被方宜民牢牢护在了身后。方宜民小脸仰着,眼眶里都是泪,死死地瞪着他,完全没有平常来他府上蹭饭时候的乖巧样子。
他两只细弱的手臂牢牢护住李玉泽,连爷爷来拉也不肯松开,嘴里念念有词:“要打就打我吧!不能打他!不要打他!”
李岩这下是下手也不是,不下手也不是。要是打吧,方宜民又不是自己的孩子,教训也名不正言不顺的。而且他们都是知道的,方宜民自小身体就不好,方丞相都很少训斥他,哪轮得到他李岩来管教?可若是不收拾自己这儿子,李岩也咽不下这口气。小时候顽劣不加教导的话,长大了恐怕难成大器。
这时候方丞相也加入进来,好言相劝,准备先把方宜民带回去。毕竟在他看来,这只是李家父子的家务事,还是自己孙子的身体重要。谁知道一向听话地方宜民竟然连他的话也不肯听了,场面一下子僵持在那里。
最后还是李玉泽站出来。他在衣服上蹭干净脏兮兮的手心,又用手心揉了揉方宜民的脑袋,温柔地道:“子澜,你先回去吧。都这么晚了,你爷爷也很担心你的。我保证,明天一早我就去找你玩儿,你就在府上等我,好吗?”
对他的话,方宜民向来是信而不疑。他点点头,乖乖由李玉泽把他眼眶里的泪擦干净,抽噎道:“那你明天一定要来啊。”
“好的,一定,我一定来!比太阳公公还早!”
李玉泽像个小大人似的,明明现在是晚上,天上根本就看不见太阳。他还是装模作样地指了指月亮,认真地发了这个誓。
第二天被打得屁股开花的李玉泽硬是让福伯用轿子把他送到了方府,结果方宜民看见他,又伤心地掉了好一阵眼泪。害得他费了好大一通力气才哄好子澜,事后又被大哥李玉钧笑了好一阵子的事情,就按下不提了。
一路进了中堂,李岩及夫人都坐在上首。李玉泽看见父母,掀开衣服下摆,径直跪了下去。
“孩儿拜见父亲、母亲。”他俯身在地上一叩首,额头直接磕在地上,再起身时,双眼已经通红。“孩儿不孝,这几年未能在父母身旁侍奉。北地征战三年,幸不辱命,今奉天子之命回京,特请父亲母亲原谅。”
两人看着跪在下首的儿子,眼睛也有些湿润了。其实儿子不在濯京长留,也是怕陛下多心,毕竟没有哪一个皇帝是不多疑的。只是理智上的理解,也不能抵消情感上的思念。长时间见不到李玉泽,家里上上下下没一个不挂念他的。
“羿儿,说这些做什么?”李夫人起身,赶紧把他扶了起来。“我的儿,快别跪了,娘心都快碎了。抬起头来,让娘好好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