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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上了楼要了一间雅间,面对面落座。

    小二手脚麻利地给他们斟了两杯清茶,低头问道:“两位客官,今天想吃点什么?”

    李玉泽刚要开口,余光瞟到方宜民瘦得凸出的手腕骨节,改口道:“来几个清炒的小菜,再上一盅滋补的汤。”

    小二搭了搭肩膀上的毛巾,应了声:“好嘞!”说着就要把茶壶端下楼去报菜名了。

    “从羿,等等。”好像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方宜民伸手拦住小二,“把一个清炒换成一个辣菜吧……要贴近沧州那边口味的。”

    ——北地湿寒,寒冬腊月里能喝一锅辣汤,全身上下身心都暖了起来。李玉泽在那里待了那么久,口味也不自觉慢慢改变了许多,从开始的完全吃不了辣变成了现在的无辣不欢。

    这个口味上的变化,他印象里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却不知道子澜……是从何知晓的?

    这么想着,李玉泽看向方宜民的眼神不自觉就带了点疑惑。

    方宜民看他皱眉迷茫的表情,立刻就明白了他在想什么,失笑道:“你自己跟我说过的,怎么都忘记了?”

    李玉泽的记性不算差,但这件事情他真的完全没有印象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那还是他刚到朔北驻扎的时候。羌人还未开始大规模的进犯,李玉泽也还没有担任现在这样的重职,天天都有空闲时间。

    闲下来的时候,别的例如喝酒打牌的事情,他也不太热衷于去做,便天天专注于给爹娘,兄长,妹妹和方宜民写信。

    李玉泽对不熟悉的人还能端着几分冷峻,对亲近的人,那可叫一个话痨。

    写信就更是了,能说一天的话,全部转换成五六页的信纸,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李玉泽连续给家人和方宜民写了好几十封。

    家人们被他絮叨得不行,渐渐地回信不如寄信频繁,甚至有时候还得轮番上阵,一家人合力就为了给李玉泽写一封。

    到后来每封都会认认真真回信的,也就剩下方宜民一个人。

    北地能够消遣的东西很少,李玉泽一个人呆着,倾诉的欲望便愈发浓烈。

    ——他和方宜民说他们帮牧民接生的小羊羔,李玉泽还是第一次看见刚出生的小羊羔,浑身都湿漉漉的,柔软的羊毛黏在身上,小羊软软的舌头轻轻舔着他的手心。

    ——他和方宜民说曾经有一次偶然遇见的羌人小孩,穿着和这边牧民差不多的服饰,然而却要瘦得多。李玉泽和同伴们看不下去,把自己的干粮掰了点儿拿给他。小孩儿一脸怕意,又似乎故作凶狠,抢过他手里的干粮就跑,甚至连谢谢都没说。

    ——他还写道,这边饭够吃,就是太辣了。厨子大概是受了什么指示,顿顿菜没有不放辣椒的,对李玉泽这个京城人来说着实是一种折磨。他和方宜民诉苦道,自己第一次喝这边的辣皮子汤,晚上拉肚子拉了好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