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月明懒懒打了一个哈欠,起身朝着床榻走去。
“送刀刃,怕陛下会多想。”花色低声说道。
“就说是我做了噩梦,梦见陛下有危险,亲卫倒了一地,心中惶恐,这是从相国寺祈过福的,护佑陛下安康。”
她看着花色不解的模样,点了点她脑袋。
“陆停救了我一次,我送他一个大礼,这不过是引路石,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替我走完后面的步数,外面冷,你们都不用值夜了,明日还要早起呢。”
花色和翠堇连忙吹灭了灯,依次退下。
温月明睁着眼看着昏暗的头顶,许久之后才缓缓闭上眼。
太子虽位东宫,行帐却安置在角落里,周边冷冷清清,只有侍卫沉默地站着守岗,三三两两,甚至不算严密。
温赴等人奉旨看望昏睡不醒的太子,于贴身黄门和太医令说了几句,便一同离开,没有多留。
刚出了营帐就看到翠堇前来送人参,温赴并未多问,倒是卫峥热情,停步多问了一句。
“娘娘果真仁善。”卫峥笑说着。
温赴一板一眼说道:“此事本就因她而起,殿下当时孤身一人也敢出手救人,让某感激不尽。”
身后的侍卫沉默不语,宛若一道黑色的影子。
行账内,翠堇人模人样地嘱咐了几句,又趁远兴不注意,赶紧搭了搭脉,眉心一蹙。
殿下确实还在昏迷,只是脉象虚弱却平稳,为何会迟迟不醒。
暗波涌动间的陆停不是不愿意醒,而是深陷梦中醒不过来。
那个梦太过真实,以至于他根本分不清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
梦中他回到了那个辽阔深远的西北。
那个熟悉的地方变得更加高大宽广,骆驼也成了庞然大物。
风里含着风沙,一张口就能吃进满满一口,长长的行军队伍,在黄沙中渺小如砂砾。
这是他十岁出长安入西北的时况。
年幼的太子殿下沉默而可怜,到处都是陌生高大的人,就像黑夜怀中的魑魅魍魉,在你虚弱时,便能把人撕成碎片。
“喏,给你买的头纱,没有其他颜色了,哎,怎么还挂脸了,粉色的也不是也挺好的嘛,都这样的还计较啥。”
有人骑着骆驼走到他身边。
那人浑身被光晕笼着,笑起来肆无忌惮,大红色的衣裙在炙热荒凉的大漠中依格外闪耀。
“包子吃不吃,我实在是不想吃那些干馒头了。”
年幼的陆停把包子捏在手心,盯着她的腰间抿了抿唇。
那人的腰间留着细线,想来原本应该有一块玉佩。
年长的陆停冷眼看着,鬼使神差地想着。
“你的字比我还丑,我爹说狗爬都是我的要端正,那你这个就是蛇形都比你笔直。”
营帐内,那人穿了一身圆领袍,大马金刀地盘腿坐着,笑得直拍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