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距离实在太近了,甚至能清晰地看到眼尾下的那一点红色泪痣。
温月明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掐着手心低下头来,镇定自若地在他肩上写了一个字。
陆停穿了一件灰色棉衣,她甚至需要花点力气,才能映出这个字来。
夜色黯淡,连着呼吸声都在此刻静谧,风中是淡淡的梅花香,衣袖被迫紧贴,甚至能清晰感受到对面那人横搭在腰侧的,手腕骨节的轮廓。
头顶灼热的呼吸落在□□的耳廓上,雪白的耳垂在寒风中慢慢爬上红晕。
陆停垂眸,半响没有动作。
温月明蹙眉,扯了扯他的袖子。
就在此时,外面原本已经停下的脚步声不知为何再一次响起来。
那声音清脆而短暂,就像一步步踩着人心尖一样。
细听去,竟是朝着两人藏身的假山方向走来。
温月明就像一只炸毛的猫,瞬间整个人警惕起来。
对面的陆停却并无太大波动,眼尾一扫,顺势抬起她垂落在一侧,抓着窗沿的手。
细长嫩白的手指因为紧绷而指骨拱起,皮肉在寒风中透出一点精致的青白之色,好似一块精雕细琢的软玉。
若是捧在手心……
当真是绵软温热。
温月明时顺势一个扭头,漆黑的眼睛严肃地盯着他看。
——做什么!
大眼睛里赤/裸裸地写着这三个字。
陆停弯唇,无声一笑,在她的手背上慢条斯理地写下两个字。
——张角。
温月明一愣。
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大,甚至有梅枝扫过盔甲带来的刺啦声,带着钉子的黑靴踩在松软的土地上,反而悄无声息,令人琢磨不透,人到底在哪里。
温月明一颗心又被拉走了,搭在陆停手心上的手不由缓缓捏紧。
——张角必然不是随意出现在这里。
寒风穿穴,梅枝簌簌。
陆停手心痒痒的,看着不知不觉蜷缩成拳的手指。
八年的西北风沙本就不曾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一年金玉富贵的娇养,让这双手越发白嫩细腻。
他眯了眯眼,感受着手心上的重量。
相比较温月明的紧张,陆停自一开始便显得无所谓,甚至颇为闲心地拉紧她肩上松松垮垮的大氅,唯恐她受凉。
这条大氅颇长,披在她身上,一大截布料垂落在地,像一朵朵叠起的乌云。
温月明心思波澜时,被人冷不丁拉了一下脖子,顿觉无语,偏又猜不透陆停此刻的心,但前有狼后有虎,没心陪他一起玩,只好往后挤了挤,结果没料到背后有一截突起的石块。
那石头颇为尖锐,撞得她龇牙咧嘴,瞬间直不起腰来。一脑袋撞到陆停怀里,半响没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