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行自呆怔中,抬眸看她。
“你觉得我们的陛下会翻案吗?”温月明低声问道,“你就不怕,事情的发展根本不会如你所料,也许到最后这还是一场不遂人愿的人祸。”
“所以这就是你们不愿立刻翻案的原因。”背后传来一声沙哑的声音。
温月明回头。
“如今证据确凿,却要一拖再拖,不就是为了拖到陛下宾天,太子登基吗。”
许道行藏在黑暗处的身形靠在墙上,消瘦的肩膀就像是凹凸墙面上突兀冒出的一点。
“此案若是在殿下登基之后翻案,娘娘可知后世会如何评价此事,评价应家。”他冷笑一声,反问道。
温月明沉默。
她当然知道,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微妙的区别,可所有人都默契地对此事避而不谈。
既然通往这个结果的有两条路,为何不找那个更简单的。
“你们知道。”许道行古怪讥讽的笑声在安静的牢内响起,“你们都是聪明人当然知道。温家要的不过是一个明君,殿下要的不过是报仇,所有人都拿着应家做幌子,却又把应家完全踩在脚下。”
“当年若不是应阁老的一句话,温赴的仕途怎么能如此坦荡,可他现在却恨不得与应家割席。”
冰冷的声音在老内回荡着,就像一阵散不开的冷风,吹得她脖颈上的那道细小伤口有些发麻。
“殿下,殿下出生后应家就没了,他根本不知道应家的好。”他喃喃自语着,“他有心为他报仇,不过是孝道而已,不过是为了以后的皇位做得更清白,更稳妥罢了。”
“所以你打算要当今陛下亲自翻案?”温月明蹙眉,凝声,反问道,“那你觉得当今圣人可会为应家翻案?”
“不会。”许道行斩钉截铁说道,一直靠在墙上的脑袋微微一动,晶亮的眼睛被墙上烛火一照,便显得好似那火是在燃烧他的生命一样。
“所以我们就不去做吗?”
他咄咄逼人反问着,厚重的铁链在地上脱出尖锐的声音。
“应家本无罪,为何要背负这样的莫须有骂名。”他神色激动地反问着,脖颈上的铁锁掐着他骨瘦的脖颈,可肩胛上的骨头却又不屈地高耸着,就像在抗争着无数个悲愤的苦难。
“若在殿下手下翻案,世人会如何说殿下,如何说应家。”他冷冷注视着面前身披斗篷的人。
“他们会说应家是因为出了一个太子,出了一个皇帝才得以翻案,不是因为无罪,不是因为被污蔑,是因为太子,是因为先皇后升了一个太子,而太子恰恰成了陛下。”
“殿下不公,应家有罪,这件事情便彻底成了翻不开的血案。”
温月明看着面前神色激动的人,不经意想起某日爹爹对他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