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雁行迎上前,将腰牌递过去,趁势低声:“你也收敛着些,像什么样?”
说是腰牌,实则是黄铜鱼符,陆云川不以为意地接过给自己佩上,说:“陵西荒野呆惯了,养出的野性子改不了。”他又往四周扫了眼,“怎么没见着扬指挥使?”
这语气活像是地痞恶霸逛早市,被这视线扫到的人都纷纷退避,权作不知情。
齐雁行语气微妙地说:“今早告病,此刻应是在府中……休养。”
陆云川嗤笑了声。
“这是躲着你呢。”齐雁行说。
“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陆云川舌尖顶了顶腮,褐色眸中厉色一闪而过,“看他能躲几日。”
当着不少部下的面,齐雁行也不好多言,叹道:“邑京不比陵西,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他顿了顿,又说:“今日无事,我进宫去面见陛下,你也随我同去。”
提到进宫,陆云川轻抚了下腰间佩的铜鱼符,眸中晦涩难辨,“宫中这场火,烧得有点意思。”
齐雁行面不改色,也没答话。
邑京禁军军府素来各行其职,但能接替兴武军左府的也不是没有,刑烨与苏晋淮一唱一和,火烧秋月宫的好处便落到了陆云川头上,行走御前,随意进出宫闱,他是这场火烧出来唯一的受益人。
纵火人是谁尚不清楚,但陆云川不是傻子,晓得没有平白砸头上的馅饼,听闻调令是内阁下来的,宁愿将他这个远道而来的陆氏子往御前塞,可见宫中到底乱成了个什么鸟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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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华殿外,寒梅凌雪。
殿前站着位窈窕佳人,缕金红梅曳地裙外罩紫绡云纹斗篷,衬得她面如苍雪,然而却不见丝缕怯色。
“卑贱小奴。”她直视着站在门前的安喜,字句清晰,“何敢拦本宫?滚开!”
安喜面色自若,卑顺垂首轻轻地说:“长公主恕罪,奴婢自是不敢,可殿内陛下正换药,开门若灌了冷风,风邪入体,恐伤及龙体,劳烦长公主多等些时候了。”
明夜阑并非是明容昼的女儿,她的生父是雍德帝明殊辰,出生还不过两月,便赶上帝位更迭,没过两年生母体弱病逝,便与明挽昭一同养在了明容昼的膝下。
天子尚且受辱,遑论手中无权无势的长公主。
明夜阑听得想笑,面色却愈发的冷,她狠声:“自入冬来,本宫屡屡求见陛下,你这脏污东西三番四次横加阻拦!我知你背后有陆氏撑腰,可那又如何?今日.你若再阻,本宫便即刻出宫去到国子监门前陈情,要满朝文武天下百姓皆知,你——”
她纤指如雪,定定指着安喜,一字一顿:“囚天子!逆尊卑!”
安喜眼神微变,国子监里多是满心壮志凌云的学生,若长公主当真破釜沉舟,此刻陆苏对峙的时局便会顷刻间变化,甚至是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