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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喜哑然,无言反驳。

    大梁各地皆设折冲府,邑京禁军则分十军府,只遵圣令行事,乃是天子心腹亲兵。

    若说内侍局的宦官掌管大内,那行走宫闱朝堂的禁军则是在外的利刃。

    然而已许久无人将禁军当做天子亲卫,如今禁军中世家子弟横行,俨然成了世家称霸朝堂掣肘邑京的一把刀。自圣元帝后,雍德帝明殊辰继位三年而亡,胞弟安王明容昼登基,改国号为安乾,直至如今的建元帝明挽昭,大梁历经三位帝王,谁都未能在世家联手囚困的邑京中寻到出路。

    静默中,陆云川用余光瞧了眼齐雁行。

    禁军总督心领神会,自腰间抽出了佩刀,寒刃在手,他提刀开路,淡淡道:“未见陛下,难断生死,本官今日求见陛下,端看谁敢拦我!”

    安喜脸色一变:“齐总督!休在宫中肆意妄为!”

    电光火石间,陆云川的刀也出了鞘,刀尖正抵在安喜额心,是一柄通体乌黑的重刀,薄刃厚脊,挥动时带起的风都染了血腥气。

    安喜梗着脖子僵滞,冷汗自鬓角淌了下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陆云川讥诮,褐眸蕴着杀意沉冷,“文书自然是有的,待我拜见陛下后,自会去内阁讨一封来,算不得什么大事。倒是安公公,管好你的舌头——”

    “才能保住你的脑袋。”刀尖下移,在安喜脖颈虚虚轻划过,随即又停住,陆云川说:“长公主殿下,请先。”

    风卷残雪,满地的静。

    临到进门时,陆云川提着刀忽而转身,眼神如狼,狠戾冷酷,用刀点了点跪地的内侍们,说:“算上安公公,统共十四个,且好好跪着,若我出来瞧见少了谁……”

    宽刀入鞘,带起凛冽杀意,陆云川的未尽之言便融在这似有若无的血腥气里。

    进门扑面便是苦涩药香,陆云川绕过屏风去瞧,入目便是清冷冷的白玉色,明夜阑端药侍奉在侧,齐雁行伫立榻前,下面还跪着个年纪不大的药童。

    榻上靠坐的是个羸弱纤瘦的少年,明黄锦缎掩着清瘦锁骨,往上延伸出细白的颈,如凝脂白玉雕琢而成,黑发如瀑,几缕散落在白皙肩颈。凤眸无神,眼眶却红了一圈,显得可怜巴巴,又十分乖巧。

    陆云川怔了片刻,回想起先前那些随口戏言,还当是什么坊间无根无据的闲话,却不想这人竟真生的……生的……

    陆左都尉想了想,只有八个字。

    色艳如妖,勾魂摄魄。

    “陛下几时醒的?”齐雁行问。

    药童弱声答:“醒了有一会儿,嚷着腿痛,消息已传给内阁大人了。”

    像是因听见了齐雁行的声音,明挽昭稍稍抬了头,眸子空泛地寻了半晌,最终瞧着站在榻前的齐雁行,软软地唤:“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