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霖长叹,“只是审不出个结果来,锦簇从何而来尚未可知,卖身契上也只写陇南宓人,若说严刑之 下也不怕逼不出实话,可人太多,审下去得耗费些时日。”
“那也得审。”陆佐贤沉声,儿子险些遭人刺杀,他自然不肯退步,“京师都城,天子脚下,岂容娼. 妓放肆?! ”
沈霖瞧了眼苏晋淮。
他其实不大想审这案子,那刺客明晃晃冲着陆氏去的,口口声声说着权臣窃国,未能救下人沈霖已 十分郁郁,又怎能再下狠心去严刑拷打金燕楼的姑娘。
敷衍陆佐贤便罢,可偏偏这里头还捎带着个陆云川。
苏晋淮又一言不发,沈霖也前后为难。 两相僵持,陆云川听得头比之前还疼,他抬眸,恰好瞧见小皇帝倦懒地打了个哈欠,于是便和一双 湿漉漉又空落的眼眸对视了。
明挽昭今日像是有些精神不济,眉梢眼角都写满了倦色,与他对视时还悄悄眨了下眼催促,意思 是:还不能走么?
陆云川失笑,给了他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随即说道:“案子是刑部的,别的我不管,就是想知道药是 哪来的,沈大人按规矩来就是,该怎样就怎样,无需顾虑我。”
这话说得十分通情达理,然而按规矩来本身就是个场面话,言下便是告诉沈霖,我就被下了个药, 您该怎么查怎么查,不必为了我对陆佐贤客气。
沈霖会意颔首,“陆指挥使且放心。”
他懒得再应付陆佐贤,索性起身道:“刑部案子积压入山,下官不便久留,金燕楼一案必定仔细斟 酌,下官告退。”
陆云川也跟着起身,“若是无事,下官也告退。”他偏首瞧向天子,眼里涌出几分笑,“陛下可要臣 护送回宫?”
明挽昭当即起身,点头如小鸡啄米,“要的!”
苏晋淮深深瞧了眼陆云川,不置一词,待人都走后,才借口御史台公务起身离幵,刑烨便也对陆佐 贤一礼告退。
“苏公。”刑烨快步追上苏晋淮,与他并肩而行,问道:“苏公方才怎么不说话?”
苏晋淮叹了口气,说:“讳之啊,你瞧陆沉松,像不像齐温峤?”
刑烨微怔,旋即明白过来,沉思了片刻,才说道:“不好说,齐总督他......”他一时想不出怎么说,
顿了半晌,才叹,“齐总督待先帝之心,世所罕见,这么瞧来,当年齐总督入京做了安乾爷的伴读,与现 下的陆指挥使有几分相似。”
“不过也好。”刑烨继续说,“齐总督必然誓死护着陛下,若再能得陆云川鼎力相助,未尝不是件好 事。”
苏晋淮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仍旧莫测,叹了口气没说话。 这样一个愚钝痴傻的皇帝坐在龙椅上,是个什么好事? 陆云川将天子送回了麒华殿,瞧见院中等着的小太监有些面熟,再一想,这不就是伺候安喜监工城 墙时的那个小太监。
白檀素来都聪明,捧着安喜,也对陆云川卑躬屈膝,见他来了当即跪地行礼道:“奴婢参见陛下,见 过指挥使大人。”
然而明挽昭显然不大喜欢他,往陆云川身后站了站。
陆云川轻拍他腕安抚着,睨了眼白檀,似笑非笑道:“怎么不见安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