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齐朝策冷声说:“当年长垣一战至今,时不时便要在边境现身挑衅,跑得又同泥鳅那么快,就 像沙漠中神出鬼没的沙蛇般惹人厌。”
陆子鸢眼神极冷,缓缓说:“老王八年纪大了,就该入土为安。”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道入了宫,陆子鸢却在宫门口被拦了下来。她虽是荣肃公长女,眉眼 却生得同北疆人一般,好在齐雁行来得及时,亲自将二人给接进了宫。
白檀来报时,陆云川还赖在麒华殿,蹭了陛下的午膳。
明挽昭吃什么都同白水无异,故而吃饱便止,慢条斯理地拿手帕擦着嘴角,柔声说:“陵西和昱北也 有人来了,今年京中倒是热闹,传吧。”
话罢,又睨向面不改色的陆云川,语气仍旧轻柔,“陆卿怎么还坐这儿,叫人瞧见,成何体统?"
陆云川充耳不闻,只对他挑了挑眉。
这是不想起来的意思了。
于是陆子鸢和齐朝策入殿时,便见年轻天子正站在鸟笼前,手里捏着鱼符逗两只珍珠鸟,而陆云川 极其放肆地坐在一边儿,姿态慵懒风流,嘴里还吃着御膳。
两人皆是一怔。
齐朝策欲言又止。
陆子鸢则轻蹙眉,两人对视一眼,一并屈膝跪地,沉声开口。
“臣齐朝策,拜见陛下。”
“陵西陆子鸢,拜见陛下。”
明挽昭温软的眼眸便瞧了过去,柔柔启声:“都起来罢,地上凉呢。”
两人依言起身,齐朝策见过小皇帝几次,陆子鸢却是头回,她打量了几眼这天真无害的年轻天子, 余光却狐疑地往陆云川身上瞥。
远在陵西时她就听了不少传言,加之江舟的家书,陆云川到邑京后玩得可野着呢,吃花酒逛青楼, 还堂而皇之地同天子玩断袖,总之十分地不堪入耳。
眼下见小皇帝懵懂单纯的模样,陆子鸢心想,她那弟弟确是个混小子,但应该还不至于禽兽到这个 地步。
陆云川没戳破明挽昭装傻的事,饭也吃得差不多,在陆子鸢和齐朝策告退时,便跟着一起出了麒华 殿,临走前忽而唤道:“阿昭。”
陆子鸢脚下又是一顿,连齐朝策都有些匪夷所思地瞧了过去。
陆云川面不改色,对明挽昭伸出手,“鱼符可玩够了?”
明挽昭没答话,乖巧地走上前,将鱼符放在了陆云川掌心,借着男人身形髙大的遮掩,狠狠在他足 尖踩了一脚。
陆云川眼皮子一跳,一声不吭,在明挽昭刚要抽回的手上轻抚过,摩挲温柔而暖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