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坊,江舟人还在外并未回来,铺子里伙计正擦拭着前两日做好的珠钗,隔帘忽而被掀幵,伙计 抬头瞧去,面色一凛,起身正色道:“主子。”
陆云川应了个嗯。
伙计便自觉道:“店里现下就属下在。”
说着,也机灵地去给陆云川斟了杯茶,“刚煮的,主子暍茶。”
陆云川没暍,问道:“江舟那边可有消息?”
伙计斟词酌句地道:“属下已将猎场刺客一事传信予他,掌柜的回信中尚无进展,宫女荷青出自掖庭 局司衣司,是陛下登基那年入的宫,陇南夏州人,掌柜的此番便是前往夏州去查,一个大活人,总归能 查出些蛛丝马迹来。”
陆云川又嗯了一声,褐眸蕴着沉色,又问:“金燕楼呢?”
“也无异。”伙计道,“当日刺杀一事,金燕楼名声有损,来往恩客不多,前两日老鸨将楼中年岁尚 小的丫头卖了不少出去,又有两位年轻姑娘进楼,这本也是寻常,不过...这个妗如恐怕不只是个青楼老 鸨那般简单。”
陆云川抬眸,示意他继续说。
伙计会意,道:“这个妗如不止做皮肉生意,低价卖来男童女童,又高价卖出,伙同陆氏做了不少这样的生意。”
陆云川稍稍颔首,指尖摩挲着佩刀的刀柄,说道:“这个女人还瞒了不少事,且让她再活一段时日, 顺着这条暗线往下查。”
他稍微顿了顿,又说:“查查她把那些小孩卖哪去了。”
伙计躬身应是,“属下明白。”
大梁眼下是个什么状况,朝中群臣无一不知,明挽昭也乐得看戏,陆云川回宫时,他这个柔弱天子 正在擦拭斩月。
陆云川解下沾满寒意的斗篷叫白檀拿下去,这才靠近明挽昭,说:“这几日朝中看似平静,暗流涌 动,风雨欲来似的。”
明挽昭手一顿,也不曾抬头,自几日前因天子子嗣艰难一事传出起,邑京的情势便愈发严峻且紧 绷,他意料之中。
天子专心擦刀,从容道:“端看他们怎么想了,若明氏当真无后,除非过继给我一个儿子,只不过从 前都是自明氏旁系中过继,可惜圣元爷一根独苗,膝下公主皇子死的只剩下两个,如今明氏已无其他旁 系了。,’
他眼眸掠过暗色,耐人寻味地低声说:“倒是苏晋淮,愈发叫人猜不透了。”
陆云川倚靠着而坐,将靴榻上了小几,抱肩道:“不声不响的,他近日像是在纵容陆氏,甚至连你故 意放出去的消息也没想拦,任由发展,若不是破罐子破摔,恐怕就是有别的事在其中。”
“这人也不可尽信。”陆云川总结。
明挽昭不语。
世家与寒门之间矛盾自古便有,是理念不合,也是利益纠缠,皇权至上时百官朝拜,重用世家时尚 且算是相安无事,但当年褚仁生提拔寒门,便是动了世家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