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晋淮昨夜往狱中走了一趟,回府便晚了,此刻有些精神不济,更显得苍老。
他启声,有些哑:“陇南旧案已有定数,葛同骞亲口承认,如何偷天换日,又将赈灾款交予了何 人。”他话落,又拿起了另一本卷宗,“这个,是葛同骞交代的,户部真账目中的一册,另还寻着了圣元 年的些许账目,事关一一”
“桑城褚氏。”
满座死寂,大儒褚仁生当年盛年病逝,而后其子褚望蹊便因贪墨与通敌罪遭人格杀在褚宅,从前褚 氏乃是邑京世家之首,一夕间,便成了万人睡骂的国贼。
苏晋淮淡淡道:“诸位皆可过目,贪墨一案,说的是桑城的税收,可这上头白纸黑字地记着,桑城税 收不仅如数上交,还比其余几城多出不少。至于通敌一罪,当年证据是卷文书,只可惜刑部与大理寺皆
未曾寻着。”
岳廷古拥兵自重,即使陆佐贤进了大牢,也不见他有何慌乱,老神在在地暍了口茶,说道:“即便贪 墨案冤枉,但这通敌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再说,年前查出褚氏与北疆私下有所往来,次年开春北疆就畅 通无阻打到了凌阳关,不免蹊跷。”
“哎,罢了。”岳廷古将茶盏放回去,笑说:“今日说的不是陆阁老的案子么?怎么拐到这些陈年旧 案上去了?”
“岳尚书。”刑烨冷声,“议的自然是陆阁老的案子,牵涉到了从前旧案,自然也该差个水落石出, 陇南孔壁一案不也是旧案?褚氏结案的卷宗在大理寺衙门,我昨日翻阅,上头写明证据是褚氏与北疆的 往来密文,上头盖了褚氏私印。可具体如何通敌,却是一字也无。”
无视岳廷古不大好看的脸色,刑烨将卷宗交予侍从,示意他交给在座诸位轮阅。
“这样的大罪却草草结案。”刑烨略微沉声,“且彼时督办此案的刑部尚书,正是娶了陆氏女的左氏 子。”
他微顿须臾,瞥了眼左怀道,说道:“想必此人左尚书也认识,排起辈分,还当唤人一声表叔。左继 昀。”
左怀道眼瞧着葛同骞死在狱中,陆阁老也下了大狱,此刻正是六神无主,蓦地被人叫了名,也不敢 作声,只得以眼神示意岳廷古,意思明显:眼下该如何是好?
岳廷古瞧见他那眼神,暗骂了句废物,他也没料到陆氏留了这么多尾巴,昨日捉了人,今日便证据 确凿,可想而知苏晋淮早已准备妥当,这是个局!
“都是推测罢了。”岳廷古哼笑,“陆阁老在朝多年,便是一时糊涂犯了些错,那以往的功呢?大不 了功过相抵,如今朝中也无人,葛同骞死了便死了,大事化了吧,苏大人。”
沈霖一掌猛地拍案,惊得众人瞧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