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烨见他不提乔自寒,也不自讨没趣,彼此心知肚明的事,便不必宣之于口。
当日白檀便携圣旨去给戚令雲报喜,戚府贫寒,也不见个侍从,唯有戚令雲自己跪地接旨。
“戚大人。”白檀笑得情真意切,殷切道:“恭喜高升呀!”
戚令雲捧着圣旨,云淡风轻地笑说:“多谢公公走这一趟,只可惜府内贫简,无甚可赠,望公公海
涵。”
传旨若是喜讯,接旨的本该给宫人打赏,但戚令雲俨然是不想给这个钱。
白檀笑意不减,他本也不是为了钱来的,热络道:“这是哪的话,咱们晓得,戚大人两袖清风,如今 得了陛下赏识,日后前途无量呀。”
他是近身伺候明挽昭的,怎会不晓得天子的心意,今日所言,句句都是刺。
戚令雲也笑着,与他寒暄几句,便将人送出了府。
手持圣旨转身回来时,面上的笑意尽数散了。
乔自寒自屋中走出,瞧了眼戚令雲手中的圣旨,眯眸笑说:“刑部,好去处啊。”
戚令雲面色微冷,自嘲道:“是好去处。”
明知他刚才朝中得罪了沈霖,明挽昭转头便将他给调到沈霖眼皮子底下,此举何意,俨然明朗。
看似越级高升,可这分明是在朝中落他的脸面!
文人哪有不爱惜名节的?戚令雲谨小慎微,自然爱好名声,他瞧不惯叶澹然这满身铜臭的商人入 朝,可叶澹然没被扳倒,反倒是辱了自己!
“我早说过,你动不了他。”乔自寒轻笑,“叶澹然是叶氏嫡子,叶氏又同闻氏有牵连,有钱有兵 权,即使是为了稳住江东,叶澹然也必定要在朝中安然无恙。”
戚令雲攥着圣旨的手在抖,他垂下眼,说:“是我冒进了。”
“苏晋淮老了。”乔自寒话锋一转,笑得温和,“他早晚会从朝堂消失,如今不过是强撑着,不足为 虑,只是日后你要在沈霖手底下办差,要警醒些,毕竟他是苏晋淮唯一的学生。”
乔自寒咬重了唯一二字,话罢便施施然告辞离去。
戚令雲站在院中,耳边都是乔自寒最后那句话,眼底一片霜色,半晌,他短促且低冷地笑了一声。
是啊,苏晋淮有一独子,连学生都只收了沈霖一个,哪还容得下他?
他从前还以为苏晋淮既然要为寒门学子大开入仕之路,自然也会收他入门,至少给他份师生的体 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