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边陲的战事丝毫没有缓和,也不似前几年的小打小闹,长垣外赤奴部不肯退,原鹿城更是打得猛 烈,北疆人甚至自西北粮道袭击了两郡各城,打不进城中,便屠城外的百姓。
这场战火已蔓延至两郡诸城,西府军与北府军的折损也随着战报到了明挽昭的案前。
“这场仗打了近三个月。”齐雁行看过战报后眉心皱着,对明挽昭说:“他们攻不进城,便拿周遭的 百姓开刀,杀人抢粮,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些手段。”
无耻,但也有用,
长垣倒还好,可原鹿周遭村落都遭了殃,如今原鹿不仅要打仗,还得迎着那些因战火而流离失所的 难民。
明挽昭近日忙得脸色不大好,他理着案上的奏折,头也不抬地说:“势均力敌,端看是谁先耗死谁, 军饷武器都要跟上,免得让陵西和昱北没败在敌军手中,反倒因大梁落败。昨日陵西密探来报,这个乔 自寒有问题。”
他是真累了,端起半凉的茶抿了一口,才觉着腹中烧灼淡去些许。
“哪儿有问题? ”齐雁行问。
“参与科举时他便留有籍贯,同苏晋淮所说无异,出身于陇南贺州外的村落,此地已是大梁内极其偏 远之处,再往西南,便是密林无边,再无人烟。”
“兰玉在江东产子,自此消息全无。乔自寒辗转落入陇南,也说得过去,可陵西密探查到陇南时,那 对曾收养他的农户所在村落,建元三年时遭流匪洗劫,死得一个都不剩。”
齐雁行暗自忖量,建元三年,那是乔自寒高中状元的次年,他从御史府调职到了陇南去做监察御 史。
“是灭口? ”齐雁行说。
“这样大的事,流匪屠村,陇南节度使封白露却并未上报。”明挽昭低眸冷笑了声,“都说陇南太 平,倒也真是太平,却不知私底下有多少事,都没往上提。这事儿也是监察御史的本分,乔自寒替封白 露将此事瞒下了。”
如此一来,便更像灭口。
“可惜百密一疏,还是叫江舟寻到了疏漏之处。”明挽昭说,“被洗劫的村子留了活口,出事那晚有 家妇人带着孩子去邻村娘家,据此人说,乔自寒被送到村子时,已是个半大的少年,那应当是安乾年间 的事了,而送他来的,模样并非梁人,而是外族人。”
听到这儿,齐雁行的脸色已经渐渐沉下去,他说:“所以陛下的怀疑不无道理,乔自寒或许是北疆人 送回来的?”
“雍德帝的亲笔信苏晋淮看过。”明挽昭说,“他不会认错雍德帝的笔迹与私印,何况兰玉是苏晋淮 亲自救出宫去的,也就是说雍德帝确实尚有子嗣流落在外。”
明挽昭声音放缓,意味不明地说:“但这个子嗣究竟是不是乔自寒,便不好说了。”
“陛下的意思是?”齐雁行沉昤。
明挽昭敛眸,说道:“他若是北疆的暗棋,朕自然不会放过。眼下正是战时,且让他在朝中再留几 日,朕要瞧瞧,他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那陇南昵? ”齐雁行说,“欺君之罪,封白露胆子可不小。”
“苏老的眼光也会出错。”明挽昭漫不经心地说,凤眸绽出一瞬的冷色,“削减节度使俸禄,就说银 子都用在打仗上了,让他开仓救济陵西与昱北难民,单凭流匪一事,拿了他不好服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