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夺回失地重要。”明挽昭站在沙盘前,头也不抬,与陆云川如出一辙的镇定,“朕已知 晓,北疆人入城后如杀人越货之匪徒,若不尽快将原鹿定舆两城收服,只怕城内便要被他们作践成死城
了。”
“陛下说得不错。”陆云川在沙盘上依次指向定舆与原鹿两城,“原鹿与定舆易攻难守,而渝川则与 之相反,沙戈部没能一举夺下渝川,如今边巴与其子纳西在定舆,哲布与大军守在原鹿,若定舆有变, 原鹿大军必定支援。”
陆子鸢接话道:“擒贼先擒王,原鹿才是重中之重,我军可自西北粮道,直取原鹿。”
陆云川一时沉默,随即摇了摇头。
“边巴必定会再攻渝川,只要渝川战况僵持不下,边巴必定会舍弃定舆而攻下渝川。”陆云川在沙盘 上比划,“引蛇出洞。”
陆子鸢眉梢微挑,“也行,先打下定舆来。”
明挽昭也听得明白,陆云川想用渝川示弱吸引边巴,再趁机夺回定舆,但瞧陆云川仍旧眉头紧锁的 模样,他说:“除此之外,可还有别的谋划?”
被点破心事,陆云川回以一笑,说道:“定舆被攻下来,边巴赶不及,只有原鹿会派军支援,若是有 人能拖住援军,趁机夺了原鹿,便是最好。”
果然,打下定舆根本就不是陆云川要的结果,他想要的是原鹿!
他算计得巧妙,听着也可行,但明挽昭却从中听出了艰难。
守在渝川的必是位老将,这是引蛇出洞的饵。阻击原鹿援军、攻打原鹿城,也是不容败的一仗,如 此瞧来,倒是定舆打那一场无足轻重。
陆云川的目的,本就是守住渝川,且将沙戈部主力军赶出原鹿。
陵西诸将面面相觑,都是打过仗的,陆云川说得好听,但其中难度可不低。这是一条连环计,若是 胜了必是大胜,若是败了,如此分散兵力,只怕西府军要被重创。
明挽昭扫了眼众人,玉白的指尖轻轻点在定舆,说道:“这场仗,朕也想去,陆世子,行不行?”
于是帐中数道视线刷刷刷地瞧了过来。
陆子鸢眼里闪过兴味,有些惊诧,这小皇帝不仅会玩权弄术收买人心,还会打仗不成?
卫一粟在军营里混惯了,又是个直性子,当即便道:“陛下千金之体,这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伤了 碰了,恐怕来不及护着您。”
这话多多少少有些轻视,即使眼前人是大梁天子,但陛下就该坐在邑京批折子,跑到军营里还想去 阵前,这仗还怎么打?
陆云川脸色一沉。
明挽昭瞧他一眼,示意稍安勿躁,这才说:“朕此番亲赴阵前,并非是为了坐镇军中,瞧着诸位出生 入死的。朕是大梁天子,朕的将士们舍命而战,朕怎能缩在后方?”
他不徐不缓,甚至十分坦然地将实情说出,也没存什么揽功的心思,只是平静地叙述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