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挽昭在定舆时暂歇于城中的空宅子里,亲卫给屋子里端了炭盆,一进门热气扑面。
陆云川将怀中的小皇帝放到榻上,这期间明挽昭始垂着头终很安静,连陆云川为他处理手上的伤时 也没作声。
好像又变回了那个初见时腼腆羞怯的小家伙。
陆云川心知这一遭怕是真吓着了他,至少他策马在雪中,远远瞧见明挽昭时,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样 子,甚至可称失魂落魄。
他还以为明挽昭永远都是那副宠辱不惊运筹帷幄的模样,直到今日,陆云川忽地明白了自己对明挽 昭而言意味着什么,也晓得明挽昭是个会害怕恐惧的普通人。
在明挽昭的千般模样中,陆云川总是能瞧见那个最柔软温和的他。
于是更加心疼。
“阿昭。”陆云川声腔温和,有些哑,“我回来了,你怎么不看看我?”
我
明挽昭的声音比他更哑,他停顿了须臾,才缓缓抬眸,凤眸漆黑,只是眼神虚散着。
陆云川心遽然一紧,明白了什么。
“我看不见你。”明挽昭轻轻缓缓地说,“你活着就好。”
有那么一刹,明挽昭懂了为何齐雁行此生不能释然,他将自己困在往昔中,不肯离开。
有些人,真的是刻骨铭心。
明挽昭像是泄了精气神般,没多久便在陆云川怀中睡去。陆云川这几日打仗自然也倦得很,只褪去 甲胄,连胡茬都没管,便拥着怀中人在榻上一道睡了。
次日等两人起身收拾妥当时,时辰已近晌午,这几日打下来,军中堆积的军务需要陆云川处理,幸 而大梁天子就在他身边,不必大老远地递折子了。
只不过明挽昭也堆积了不少公务,只是他双目尚未恢复,连走路都得陆云川牵着,折子自然也得陆 云川一个字一个字地读。
“陛下,臣这算不算逾矩? ”陆云川依着明挽昭的意思给工部折子落下朱批后,又拿起另一本,与他 调笑着。
明挽昭经不住折腾,有些发蔫,懒洋洋地倚着他说:“算,批完折子再治你的罪。”
陆云川笑了,“陛下,怎么用过就扔啊?”
明挽昭懒得搭理他。
陆云川也不再闹他,垂眸瞧折子,神色微顿。
“阿昭。”他唤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