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总要回京,故而陆云川才非要与他同行。
他们心里清楚,生在乱世,又身处在这个位置上,便注定聚少离多。
府里的下人应当是都被提点过了,瞧见明挽昭都规规矩矩的行礼,谁也没敢造次,走着走着,忽而 听着似有妇人的叫骂声,听着还远,明挽昭顺着声过去,发现是座不错的院子。
院子里骂声已没了。
权贵府中什么事都见得着,明挽昭犹豫须臾,刚想转身离开,院子门却忽地被推开,里头走出个掩 面拭泪的年轻妇人。
“你......”乍一见着府中生人,那妇人错愕愣住,“你是何人?”
明挽昭心想,现在跑了倒显得他像个爬墙翻窗的登徒子,索性大大方方地转过身来,端的是个清贵 有礼的公子,淡声道:“昨日到府的客人,一时迷了路。”
他矜贵地半个字都不愿多说。
那妇人面色刹那变了几变,明挽昭觉着这变脸的速度极快,大抵是从“哪里来的贼人”到“原来是 你”的变化。
明挽昭甚至从这眼神中瞧出了几分怒意,于是一头雾水。
“竟是你啊。”那妇人上下打量着他,“我道是多金尊玉贵的客人,也值当五哥打得他亲兄弟下不得 榻,你倒是说说,我夫君是如何得罪了你才遭此横祸?!”
明挽昭更听不懂了。
他可始终都老老实实在陆云川身边装个娈妾男宠,连话都没说几句。
但明挽昭的教养在这儿,不至于同个妇人搬弄唇唇舌,当即轻蹙眉,转身欲走。
那妇人却甚是泼悍,三步并作两步挡他身前,还推了把跟出来的丫鬟,大声:“去!还不去找五哥来 做主?!此人一个外男却入深宅,成何体统?! ”
明挽昭:“……”
他真是思念那端庄贤淑的皇姐。
天子上可阵前杀敌,下可朝堂称霸,却不知眼下该如何是好,从未如此盼着陆云川快些回来过。
他眉头紧皱,不等开口,院子里匆忙跑出个衣衫不整的男人,踉踉跄跄地将丫鬟拦下,哆嗦着 说:“你!你这妇人!还不快住口!”
十分没有气势。
明挽昭认出这是那日在门前相迎的其中一人。
“公子,公子莫怪罪。”封展也不知是吓得还是冻得,哆哆嗦嗦地作揖,“惠娘一一不是,贱内乡野 村妇,不知,不知礼数!公子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