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打算如何?盯着他? ”陆云川问。
“自有人替我盯着。”明挽昭想起今日所见那对夫妻,面色微妙,惠娘泼悍护夫,封展懦弱惧内,倒 是有意思得很。
“封家有个老七,此人胆小如鼠,烂主意不少。”明挽昭说,“贪欲同封白露像得很,在封白露府上
不得重用,自诩才情,郁郁不满,正好可以用上一用。”
陆云川没怎么听说过这号人,“当真有才,还在封白露府上干什么?”
“读了些无用的书,会诵几句阳春白雪罢了。”明挽昭声音拖慢,带些许柔软的鼻音,显然是困了。
千里雪跑起来快,走时也稳,押送粮食的辎重在后,陆云川便刻意放缓了速度,示意粮食车马在 先。
再走不到一炷香时间,明挽昭便不再说话了。
陆云川低头一瞧,那小皇帝额角靠着他的肩,阖眸正浅眠,不由无声地笑了笑。
明挽昭的千般模样,他最爱的便是此刻,平日警惕谨慎的天子,在他面前可以肆无忌惮,想睡便 睡。
借粮一来一回便是将近六日的功夫,天子不仅在陵西过了除夕,眼看着连上元佳节都要到了,远在 邑京的朝臣哪里还坐得住。
折子同陵西的鹅毛大雪一般,一封接着一封地送过来。
京中折子催了数次,盛延也隐晦地提了一两回,明挽昭不是耽于享乐之人,当即便要收拾行装,率 军回京。
临行前日,陆云川牵了千里雪,抱着明挽昭在流鄂河畔策马半日,直至黄昏,长河落日,残阳映冰 面,晕开大片璀璨耀眼的光。
“那年入京,除夕之前我偷着跑的。”陆云川坐在马背上,怀里是心上人,他笑说:“我姐提着戮渊 险些追出境,跟千里追杀似的。这不挺好,我给她带了个弟媳妇回来。”
明挽昭也笑,轻抚着陆云川攥缰绳的手,轻声说:“可惜不是春日,没瞧见你提过的遍地紫堇花。”
陆云川抬眸望去,只瞧了片刻,便又低头,盯着明挽昭的侧颜,怎么都瞧不够。
半晌,他轻轻说:“不一定要春日,待日后江山平定,我带你来瞧流鄂河畔繁花似锦的模样。”
两人都对分别绝口不提,却又时刻都清楚,明日便要离开彼此。
明挽昭回过头,仰起脸瞧他,凤眸柔和,轻声说:“春日一战若胜,明年你便能在邑京过上元节
了。”
陆云川便笑,垂首瞧着他,说:“那这一战是非要大捷不可了。我会回邑京,与你过节,不止上元 节。”
明挽昭仰着脸,轻轻吻在他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