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挽昭每每都能瞧得耳尖泛红,再提笔给他写回信,字里行间都透着矜持。
陆云川白日练兵,待夜里回府,游谨来寻他说:“主子,邑京那边的信。”
他们的书信往来仍旧走江舟这条暗线,陆云川将之接过,独自在房中对烛一瞧信,便忍不住笑出声 来,明挽昭一如既往正正经经地在外头写着:陆卿亲启。
光看外头是挺正经,还当是陛下的谕旨。
然而拆开信封,那里头写的却大多是些琐碎杂事,譬如今日两只珍珠鸟夜半暄闹,吵得人难以安 眠,明挽昭一怒之下将其打入冷宫,次日又吩咐人接回来,两只毛团遂重获恩宠。
又或是哪个老臣上谏磨叨,就战事劳民伤财一事在朝堂上絮叨了一个时辰,无非是不愿自掏腰包, 但明挽昭根本不想理会。以至于天子当堂支着额角睡着了,待他说完,才轻描淡写地睁开眼,温和问了 句“爱卿方才说什么?”
四两拨千斤,天子只能听见自己想听的,气得老臣直跳脚,却对天子无可奈何。
他一板一眼地说着这些私事,陆云川甚至能从笔锋中瞧出他故作镇定的可爱模样。直至瞧到这封信 末尾处,陆云川顿住了,那如天子本人般清隽劲瘦的字迹写着:“千山万水之遥,唯明月依旧,望月如见
我。”
望月如见我。
陆云川默念了这句话,将信安放在心口,起身推开窗,仰首可见繁星满天,明月皎皎。 他们分隔两地,瞧的是同一轮月,分明在一片天下,却不得相拥。
陆云川想他想得快要发疯了。
再回信时,陆云川在信中写:“月似吾妻,可念不可及,怀中空空,怎能不相思? 吾妻阿昭,怎能不相思?
第一百零九章 赴战
眨眼春至,需天子主持祭祀,祭祖祭天,以求今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祭祀过后,明挽昭又召六 部尚书及其余重臣,于承明阁议事到深夜。
春日雪化时,便是边陲大军出征的日子。
内乱已暂息,只要再平定外敌,大梁便可安稳许久,剩下那点隐患也可慢慢处置,这场仗太重要, 明挽昭丝毫不敢马虎。
他虽不能与陆云川共赴疆场并肩作战,但至少要稳住朝中局势,好让陆云川在边陲没有后顾之忧。
踏出承明阁时,夜色已深,邑京不见月光,明挽昭抬眸,便能瞧见漫天漆墨似的黑。
“应是要下雨了。”白檀随侍在身侧,轻声说,“陛下,早些回宫吧。”
明挽昭望了片刻,才收回视线,颔首应了个“嗯”。
他不再是那个雨夜中孤立无援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瞧着明容昼服毒就死的明挽昭了。
这场雨闷得久,自白日里便阴沉沉的,却始终不见落雨,直至黎明前夕,倏尔电闪,惊雷忽至,大 雨便随之倾盆,如天河倒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