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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雁行掀帘入帐来,携满身的血腥味,战场上哪里顾得这些,他自个儿都嗅不着满身浓烈的血气, 随手将银枪搁在一边,走上前瞧见明挽昭眼角处的乌黑,顿了顿,“你多久没睡了?”

    明挽昭站在沙盘前,仔细研究周遭地势,闻声才抬起头,他已有些不修边幅,甚至生了胡茬,揉了 揉眼角说道:“睡了会儿,外头如何了?”

    齐雁行叹了口气,将那支快要燃尽的烛吹了,屋中也不见暗。

    明挽昭才发觉,已然天亮了。

    “闻戎绍在城楼上,咱们的粮草撑不了几日了。”齐雁行一边说,一边十分放肆地拎起了陛下的后领 子,给人往后拖。

    明挽昭无奈,只得由他拎着走,“小叔,这是做什么?”

    齐雁行给人提溜短榻上去,双手环肩,道:“两日不吃东西饿不死,但仗肯定也打不了,派出去借粮 的几支兵马也杳无音讯,凌阳关前迟早有一场苦战。”

    “朕知道。”明挽昭蹙眉,坐起身来说,“凌阳关两侧南北均是天险,哲布想入京只有关口这一条

    路……,’

    “臣的意思是,”齐雁行打断他,“你这幅模样,上了战场就是去送死。”

    明挽昭倏尔顿住。

    齐雁行的目光柔和下来,像明挽昭幼时那般,伸手轻轻放抚了下他的发顶。

    明挽昭便更说不出话,自他登基后,齐雁行便从未如长辈般摸过他的头了。

    天子自小便是甶齐雁行与明容昼抚养的,与他而言,齐雁行如师如父,甚至此刻,恍然间,明挽昭 觉着齐雁行还是将他当做稚子对待。

    “歇着吧。”齐雁行催促,“醒了便该陛下去替闻戎绍了。”

    直至明挽昭合衣在榻上睡去,齐雁行瞧了他良久,无声叹了口气,眸中除却坚定,亦有柔色。

    世安,我必定会护好你留存的唯一血脉,齐雁行无声地许诺。

    是对明容昼,也是对明挽昭,他们从来都是疼爱这个孩子的。

    “好好睡一觉吧。”齐雁行说,“臣和先帝都会守着您。”

    说完,他起身出了军帐。

    陆云川带八千兵马,从原鹿急行军,除却睡觉吃饭就是赶路,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凌阳关去,但他 的兵马都不是铁打的,自江东消息传到陵西已过了数日,陆云川一路上愈发心怀惴惴。

    江东境内,宓城外,已是深夜,大军暂且扎营休息,陆云川在帐中躺着,心却早已飞到凌阳关了。

    他知道天子正率军守城,于是便更加担心。

    帐外忽然传来游谨的通报声:“主子,探子说在营外捉了个外族人,自称是个过路人,瞧着可疑,可 要审审?”